决断_收了那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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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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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中,二人相对而立,气氛僵持,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景离轻声道,“我给你机会解释。”

  “来不及了。”沈棠无奈地摇摇头,“江子焕肯定已经发现静雅居不是我的真身,这外面很快就会聚集大批人马,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你难以服众。”

  谢景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推到墙边,“你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怎么没看出你是这等以德报怨之人,祁承轩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这般甘愿为他牺牲!”

  “景离……”

  “你闭嘴!”谢景离目光灼灼,握住沈棠衣领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到底为什么……”

  “对不起,景离。”沈棠道,“祁承轩做错了事情,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但落霞城走到今日不易,我不能眼看着它声望尽毁。现在的落霞城不能没有祁承轩,我除了保住他,别无选择。”

  “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

  沈棠打断他,“来不及细说了,如果你信我,就让我走。等这一切过去,我会回来找你的。”

  谢景离没有回答,他垂下眼眸,缓缓放开手。沈棠正欲离开,谢景离却突然抬起流魄剑,直指他的咽喉。

  “你想走,就先过了我这关。”

  方才还颤抖的手如今稳稳地握着流魄,谢景离看着沈棠的眼睛,目光中只剩决绝。

  “有意义么?你刚刚看见了,我的修为已经恢复。况且,”沈棠顿了顿,“我不想和你打。”

  “那你就永远也别想离开!”谢景离喝道,“胜过我,你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你若是败了,便永远留在这里。什么天下大义,什么仙门职责,我就不信凭我手中的流魄剑,还护不住你一个人!”

  谢景离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一字一句,仿佛敲击在沈棠心里。他只觉得嗓子发干,原本伶俐的口舌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是受到万人指责唾弃,也不惜要站在他这边么?

  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沈棠低声道,“动手吧。”

  谢景离不再多言,剑锋光芒大涨,直朝沈棠逼来。

  铮的一声,利器相接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密室内。黑暗的室内一白一红两道光芒闪烁着,飞快缠斗在一起,剑影流光,汇聚成世间最为绚烂的景象。

  当众人鱼贯进入密室之时,看见的便是如此之景。二人动作极快,两道剑芒纠缠着,难舍难分。在场的都是各家仙门中地位颇高之人,但在这般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过招中,竟也无法看出谁占了上风。

  又或者说,这二人分明是势均力敌。

  “这……这人是——”在场的大多不知眼前之人就是沈棠,此时不禁骇然。纵观当今修真界,还有谁能与剑圣谢景离战至这等境界?

  “是沈棠?!”

  说话的是蓬莱岛徐清泽,此人毕竟有些阅历,比起年轻一辈,眼力还是要好上不少。不过就算是看出了沈棠身份,心中震慑也丝毫未减。

  这两个代表了现今修真界年轻一辈最高造诣的二人,虽然已在仙门会武中较量多次,但这样作为敌对,毫无保留的殊死相争,却是头一回。

  沈棠以深不可测的修为独步修真界,但其最可怕之处在于集各家之所长。虽被称作武圣,可沈棠并不是单纯的武修,不论是符咒阵法,还是仙术武功,他均有所涉猎,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全才。

  众所周知,沈棠的随身武器乃是破尘枪,可如今,他使用的分明是剑术。沈棠的剑术不似万剑宗所授剑法规矩正统,而是剑走偏锋,招式诡谲刁钻,叫人闻所未闻。

  若他连剑术都已达到如此造诣,要与这人为敌,怕是半分胜算都没有吧。

  众人观看之余,也不由暗自捏了把汗。

  密室打斗的二人迟迟分不出胜负,身边由于灵力乱流,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场面近乎僵持。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响声,一抹白光找准时机斜刺而入,不偏不倚地打中了某处。

  刺眼的剑光闪过,光芒褪去,只余谢景离与沈棠持剑而立。二人衣袂无风自动,手中长剑一红一白,闪耀着极为相似的光。

  沈棠垂眸看着手中的解语,率先收剑入鞘。

  而人群前方的江子焕,手中结印还未放下,指尖泛着隐隐白光。方才如此紧急之时,是他及时召出一抹剑影打偏了沈棠的剑,方才将二人分开。

  当在场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及时捕捉到了二人之中微小的破绽,方才破解了僵局。

  “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万剑宗,竟然也会做放冷箭之事?”沈棠略带讽意道。

  江子焕不动声色回答,“此一时彼一时,对付武圣大人,自然要用些特殊手段。”

  谢景离收剑立在一旁,他身上伤势未愈,方才那番打斗下来,气息稍有不稳。他偏头看了一眼江子焕,未对他的说辞有所解释。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江子焕适时放出那一剑,再打下去,他必输无疑。

  沈棠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虽不见墨幽谷与落霞城,但在场玄天、烟云、茅山、蓬莱各家仙门聚齐,已是当今修真界的半壁江山。

  “来得还挺齐。”沈棠轻笑两声,“可惜我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陪诸位浪费时间了。告辞。”

  他说完这话,周身忽然扬起一层薄雾。

  谢景离脸色一变,急喝了一声“躲开!”

  原本沈棠站立的地方轰然炸开,浓烈的硝烟瞬间将整间密室笼罩。待到烟雾散去后,原地只余一个精致小巧的铜镜。谢景离捡起那镜子。

  “这不是我当初送给落霞城的水玉流光镜么?这沈棠也忒不要脸了!”茅山掌门广虚子认出了自家法宝,忍不住开口骂道。

  水玉流光镜乃茅山密宝,有将人瞬间传送至千里之外的能力,是个不世至宝。广虚子此刻说是当初送给落霞城的,但究竟是送,还是被对方用某些手段拐骗了去,众人见广虚子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倒也能猜个一二。

  沈棠性子顽劣,手段非常,最喜收集各家法宝,这在仙门中不是什么秘密。各家若是被其坑走了宝物,未免面上无光,便都以相送为名。这已经成了各家心照不宣的做法。

  谢景离走上前去,也没点破,而是将宝镜递了过去,“既是如此,此物便归还贵派。”

  广虚子接过流光镜,心下还有些怨气,当即问道,“谢宗主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谢景离未答,反倒是蓬莱徐清泽叹道,“没有料到沈棠竟然就是夜袭万剑宗之人,谢宗主佯装受伤,果真将他激了出来。依我看,还是早日昭告整个修真界,通缉沈棠为好。”徐清泽说,“我们人证物证具在,众仙门会审,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人证物证具在?”云柒儿突然开口问,“沈棠素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会找来这里,不惜以暴露为代价都要毁灭证据。那边躺着的便是此次偷袭的证人,他……已经得手了吧?”

  她这一开口众人方才想到来此的目的。万剑宗布下埋伏,本意就是在幕后之人对蔺辰动手之时,将人捉个正着。如今人没抓到,但若是他当真已经销毁证据,他们就算想要对付他,也是师出无名。

  “诸位不必担心。”江子焕突然开口。

  众人朝他看去,江子焕却不言语,而是朝身旁的泠书卿点点头。泠书卿走到蔺辰躺着的石台边,抬手一挥,点点光华散去后,原本呼吸平稳的蔺辰便如同生命消散般,所有生人气息荡然无存。

  “偃甲人?!”众人不由发出惊叹。

  他们在座的无遗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竟都没有看出眼前的万剑宗弟子并非真人,而是由一个偃甲制成。就连沈棠,不也没有看出来么?

  江子焕解释道,“虽说静雅居那边已经布置了陷阱,但我们推断此人多半对万剑宗极为了解,应当能猜出那边只是个圈套,必然会来这里。我和宗主拜托泠掌门,在密室之内放置宛若真人的偃甲。此处,才是真正的埋伏。”

  泠书卿笑了笑,“我这偃甲人不过能保证其具有活人气息三个时辰,且无法如常人般行动思考。所幸这弟子本就处在昏迷状态,若是其他,恐怕还没这么容易瞒天过海。”

  “真不愧是偃圣。这偃甲之术炉火纯青,怕是不日便可做出传说中真正的偃甲人了。”有人如此叹道。

  泠书卿却是摇摇头,淡淡道,“人心难测,哪有这么容易。”

  泠书卿说完这话,默默退回宋居雁身边。后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收敛了目光,没有说什么。

  “既然现在确保证人没事,那我们还是尽快发布对沈棠的通缉吧。他虽用流光镜逃了出去,但天地之大,我就不信他能逃脱整个修真界对他的追捕。”广虚子如是道。他对沈棠怨气难消,看那模样,竟是恨不得立即将他捉回受审。

  徐清泽摇摇头,“这很难说,沈棠方才的实力你也看到了,要是没有精细的谋划,恐怕很难对付他。”

  云柒儿暗自思索片刻,看向谢景离,“谢宗主,你意下如何?”

  沈棠身在万剑宗,还是谢景离亲自带入宗内,这件事她是知情的。虽不知此事背后究竟有何隐情,但看谢景离此刻另有心事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忧。

  谢景离淡淡摇头,“此事恐怕还有误会,不可简单决断。”

  “谢宗主说得有理,不知诸位可有察觉,我们似乎忽略了些什么。”宋居雁指尖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猫的脊背,缓缓开口。

  “宋掌门的意思是?”

  宋居雁不紧不慢道,“沈棠与落霞城的渊源我们都是知道的,当初落霞城放出传闻,说沈棠触犯门规,已经废了修为逐出落霞城。可如今,他修为分明未损,因此在下觉得,事情恐怕没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你是说,沈棠的背后……其实是落霞城?”

  宋居雁未再言语,但在场众人却都认真思忖起来。

  万剑宗遇袭之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落霞城也是知情者。今日众人设下埋伏本是出于自愿,有几家门派并未出面也在情理之中。但落霞城也避嫌不出,这就难免会遭人怀疑。毕竟,沈棠与落霞城的渊源整个修真界就没有不知道的。

  听着众人议论,谢景离心中隐隐不安。

  若是按照刚才沈棠所言,他此举分明是为了替落霞城顶了这罪名。但以他与落霞城的关系,在见证了他今夜的表现之后,相信他真的与落霞城决裂之人毕竟是少数,无论如何落霞城都难以独善其身。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谢景离想到这里,不由将目光偏向沈棠方才消失的地方。

  他现在,会在哪儿呢?

  此刻的沈棠却并未像众人预料的那样被流光镜传送离开,而是落在了万剑宗西部沼泽密林中。

  “完成了?”眼前的密林中钻出几个黑影,而为首的那人,正是白蘅芜。

  沈棠敛眸道,“说好了的,只要我帮你这次,你便替我解了蛊毒。”

  “这是当然。”白蘅芜轻笑道,“武圣大人如此信守承诺,蘅芜自然也会言而有信。”

  “那就把解蛊之法交出来吧。”

  “好。”白蘅芜抬手动了动,四面八方涌现十多名黑衣人,将沈棠团团围住。“想解连心蛊何其容易,只要你死了,蛊虫便自然消解。”

  沈棠偏头看着自己身侧目露凶光的魔教余孽,却是摇摇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要我利用谢景离对我的信任,找机会抹去蔺辰的记忆,再被你们灭口。这样一来,你便可洗脱嫌疑。这么多弯弯绕绕,与你们魔教之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正是。”白蘅芜并未反驳,又道,“而且,只要我杀了你,再将你的尸体交给万剑宗,便不会再有人怀疑落霞城与你有勾结。如此一劳永逸之事,我怎么会放过呢。”

  “行事小心缜密,果决狠辣,若不是你我注定是敌人,我倒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可惜……”沈棠收起嘴角笑意,眸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百密一疏。”

  白蘅芜脸色一变,沈棠身影似是闪动一下,背后的解语剑已经出鞘。火红的长剑横扫而过,剑锋带着凌厉气势,风过无痕,数名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划破咽喉。

  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没有人来得及发出哪怕一声呼喊,便已颓然倒地。

  “你、你的修为——”白蘅芜脸色大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棠提着解语剑缓缓朝他走去,剑锋落下一串血珠。他勾起嘴角,一双好看的眸子里藏着嗜血杀意,露出几分类似凶兽般摄人的气势。

  不过沈棠很快将周身摄人气势收敛起来,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模样。

  沈棠悠悠道,“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可能平白受你摆布而毫无准备?我都在你手底栽了两次了,怎么可能还受你算计?事不过三你不懂么?”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恢复修为?连心蛊除了我,绝无其他破解的可能!难道说……”白蘅芜瞳孔微缩,似是难以置信,“你压制了它?”

  “还算是有点脑子。”

  “你疯了吗!强行压制蛊毒的后果,你——”

  “这不该是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吧。”沈棠打断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方才你说的方法不错,杀了我的确可以让我与落霞城划清界限。但反过来,若我杀了你,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你的蛊毒就再也解不了了。”沈棠恍若未闻,仍步步紧逼,白蘅芜步步后退,“沈棠,我们可以合作,你想要保住落霞城没必要看祁承轩脸色。我可以替你杀了祁承轩,由你来做落霞城城主,哪怕你要统治整个修真界,我都可以帮你!”

  沈棠甩了甩手中的解语剑,语气颇为无奈,“越说越过火,我要统治修真界做什么?当初一个落霞城就够我愁的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谁来吧。”

  他不着边际地说着话,手中动作却未见松懈,眼见已经将白蘅芜逼退到树丛边。趁沈棠一时不留意,白蘅芜放在身后的手突然幻化出破尘枪,朝树上一点。二人顶端的树上数道火光落下,在沈棠身旁轰然聚成一个火圈。

  火圈很快张大,幻化出数条火蛇如同活物般延展开去。火蛇首尾相接,在沈棠脚下的地面成一副五行八卦图。

  沈棠轻身一跃,避开朝自己扑来的一条火蛇,而他刚一落地,火势猛地增大,上端收束,竟是将他牢牢关在其中。

  白蘅芜站在火圈之外,面色冷峻。

  沈棠的声音从火圈中传了出来,“咦,魔教失传已久的五行火灵阵?不错不错,可算见到货真价实的了。”

  他的语调饶有兴致,似乎乐在其中。

  “让我想想该怎么破解……唉,当初还以为这阵法已经失传,破解之法记得不太清晰啊,只能试试看了。”

  随着他的话,火灵阵中灵力迅速波动,火光滔天,叫人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白蘅芜面上却是闪过了一丝慌乱,沈棠这……分明就是在强行硬闯!

  他心里明白,这五行火灵阵若是真材实料,任你修为再是高深,没有破解之法也难逃升天。可如今他不过学了个皮毛,威力无法完全展现,而对于未完成的五行火灵阵,最稳妥的破解之法就是硬闯!

  难道就是那片刻的时间,他就已经看出这五行火灵阵的弱点了么?此人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白蘅芜连忙举起破尘,枪尖朝前,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阵法当中。

  五行火灵阵利用五行之法做出迷宫,内里险象环生,一旦将人困在里面,便只能被活活烧死。可如今这未完成的五行火灵阵却是需要白蘅芜以灵力修为维持,制衡在内横冲直撞的沈棠。

  比修为?

  就算是让现今仙门中资历最老的墨幽谷凌逸松来,都不敢与沈棠直接比修为吧。

  短短须臾片刻,白蘅芜额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阵中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随即炸开,白蘅芜被阵法爆炸的力道冲撞开,飞出数尺狠狠撞在一棵树上。

  五行灵火阵消失殆尽,白蘅芜被那一撞,遭灵力反噬,吐出一口血来。破尘枪脱手而出,落在一边。

  沈棠捡起破尘,随意舞了两下,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提枪缓缓走到白蘅芜面前,“这把枪还是物归原主吧,你用起来太难看了。”

  白蘅芜气血翻涌,竟是生不出半分说话的力气。

  沈棠用枪尖轻轻戳了戳白蘅芜,“这就不行了?不应该啊,五行灵火阵何止这点威力,我还以为起码要花上一炷香时间呢。你分明只学到形,未学到神!”

  “咳……”白蘅芜艰难地开口,“圣教都覆灭数十年了,你还指望我能将所有秘术都学成么?”

  “此话有理,”沈棠点点头,“既然你心里清楚魔教已经覆灭,就不该继续打这些歪主意,这样苦苦坚持有意义么?”

  “哈哈哈——”白蘅芜突然发笑,“意义?沈棠,你竟然问我有没有意义,那你又在做什么?落霞城的根基已经死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沈棠的脸色变了变,目光落在手中的破尘枪上。

  白蘅芜接着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告诉世人你与落霞城已经彻底决裂,你想用自己保住落霞城。沈棠,你可真是大无畏,可你真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么?”

  沈棠握住破尘枪的手逐渐收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白蘅芜恍若未觉,他眼底充斥着血色,“我了解你沈棠,我们是一类人。死有什么可怕,你能让我解脱,我求之不得。但你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呵……”

  他说完这话,不知从哪里生出几分力气,抬手拉住破尘枪,狠狠扑了上去。尖锐的枪尖没入皮肤,白蘅芜呕出一大口血,眼底却全是笑意。

  “这一切还没完,我在下面等着你……”

  冷冷吐出这话,白蘅芜眼中的光芒逐渐涣散。沈棠敛下眼眸,抽出破尘,在对方的衣摆上擦了擦。

  “废话真多……”沈棠蹲下身,平视白蘅芜。对方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得沈棠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抬手将白蘅芜眼睛合上。

  天边月色已经开始下沉,寂静无声的林中,刺鼻的血腥气蔓延不去。

  “我们不一样,”沈棠看着白蘅芜的尸身,似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至少,这次是我胜了。”

  此时的万剑宗议事阁内,各门派正在为沈棠之事争执不休。

  回到议事阁后,谢景离立即派人去请了尚未到场的几家门派掌教。落霞城、墨幽谷与太华山三家是一同到来的,几人刚一踏进议事阁,场面陡然寂静,在场目光无一例外落在了祁承轩身上。

  祁承轩却并未慌乱,他隐约已经猜到今夜会发生些什么,此刻前来不会是毫无准备。他身旁的靳霆却是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询问,却被祁承轩制止。

  太华那边,玄鸿道长带了名入室弟子,此刻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墨幽谷那边,凌逸松却是孤身前来,并未见到凌忘渊的身影。

  江子焕稍稍有些惊讶,不由朝凌逸松那处多看了两眼,可谁知这一看,恰好对上凌逸松的目光。

  江子焕并未慌乱,而是悠悠道,“抱歉打搅几位休息,只是万剑宗今夜发生了些事情,恐牵扯各家门派,于是将各位召集至此。”

  祁承轩和凌逸松都微微颔首,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玄鸿道长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此刻连忙出声应道,“不碍事,我与凌谷主、承轩小友彻夜论道,并未就寝。不知万剑宗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上午所论之事已有定数?”

  “正是。”

  “那人究竟……”玄鸿还想再问,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广虚子性子最急,此刻也管不了许多,直接问道,“祁城主,沈棠当真已经被你废了修为?”

  刚来的几人均是一怔,祁承轩还没来得及回话,他身旁的靳霆便已经坐不住了。

  “沈棠?他都已经滚出落霞城了,你们还问他做什么?”

  “难不成……那偷袭万剑宗之人,就是沈棠么?”凌逸松立即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广虚掌门此话的意思是沈棠修为并未损耗?若是这样,祁城主当初昭告天下驱逐沈棠一事,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听了众人的话,祁承轩心中也有疑虑。沈棠所中之蛊他是知晓的,世间只有白蘅芜可解,所以他的修为断不可能恢复。但想到之前谢景离对沈棠的百般回护,要是他真的从中做了些什么,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是这样,沈棠又为何会夜袭万剑宗?

  如今形势未明,祁承轩也不敢妄自揣度,只淡淡答道,“沈棠当初的确是被我废了修为逐出城去的,这一点,我门下所有弟子都能证明。自那时起我便再未见过沈棠,至于他是否找到了什么恢复修为的法子,又为何会与万剑宗有所牵扯,我无从知晓。”

  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虽然不过片面之词,但也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与他比起来,靳霆就没有这么淡定。见凌逸松怀疑自家城主,立即站出来责问,“若真是有人与沈棠合谋,那应该也是不在场之人吧。凌少谷主白天还在宗内,怎么此时就不见了踪影?况且谁不知道你们墨幽谷与万剑宗素来不和,莫不是凌忘渊伙同了沈棠要给万剑宗一个教训,然后畏罪潜逃了?”

  “无稽之谈!”凌逸松冷哼一声,“渊儿是有要事在身,先行回墨幽谷了。他昨日下午便已经离开万剑宗,怎么会与沈棠那斯有任何联系。”

  昨日便已离开……

  江子焕眼底闪过一丝黯色,却很快收敛起来,道,“凌谷主不必动怒,我相信靳护法不是有意揣度。今日之事乃我万剑宗护卫不善,但事已至此,再无端猜测也没什么意义。还是等我与宗主商议后,再给诸位一个答复。诸位意下如何?”

  江子焕此话说得客气,但众人也已经听出他话中深意。这本来就是万剑宗的私事,只是发生在仙门会武这一特殊时期,这才需要找到各家仙门共同商议。但如今情势已明,之后万剑宗与沈棠的纠葛,就再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来插手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众人便不再言语,彼此说了些客套话后便打算散去,就连最想将沈棠抓来惩戒的广虚子也只是面露一丝遗憾,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可几人还未退出议事阁,便有万剑宗弟子来报。

  “宗主,宗门前发现一具男尸,似乎……似乎穿着落霞城的服饰!”

  天色已经泛白,万剑宗西边宗门前,几名轮班弟子围聚在此。仙门会武期间出了人命,还是别家门派弟子,此事非同小可。几名弟子心中忐忑,只能在旁小心护卫着尸身。

  不多时,谢景离和江子焕已经带着诸位掌教到来。见此事竟惊动了这么多仙门高层,几名弟子面露惊讶,纷纷散开让他们进去。

  中央躺着的那人,虽然从未在仙门比试中出过面,但受到的关注一点不低。正是传言中会被用来接替沈棠之位的白蘅芜。

  “这——”祁承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江子焕已经率先上前,掀开了对方的伤口。

  白蘅芜胸前伤口的血已经几乎流干,苍白的皮肤上只留一个格外明显的血窟窿。

  “枪伤……”谢景离的声音几近嘶哑。

  这伤口他何其熟悉,只消一眼便能看出。

  虽然来的路上已经有所怀疑,但此刻见到白蘅芜的尸身,心中仍不免骇然。

  沈棠怎么会不知道,无论他如何辩驳,他与落霞城都是紧密相连的。想要与落霞城彻底割裂,他只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做出一件万劫不复的事情。

  “这是破尘留下的伤口,是沈棠干的!”靳霆也立即辨认出了这正是破尘枪会留下的痕迹,当即高声道。

  “沈棠他……”祁承轩面如死灰,似乎还未接受白蘅芜已死的事实。

  靳霆接着道,“自从将那斯赶走之后,破尘枪便一直在蘅芜手中。沈棠定是回来夺枪,再将蘅芜杀害的。城主,要为蘅芜报仇啊!”

  “这、这人当真是个祸害!”“是啊,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了。”“各家就该联合起来,除了这仙门祸害!”“该如何行事,祁城主拿个决断吧。”……

  说话的不只是各门派掌教,还有各家陆续得知消息赶来的弟子。而其中情绪最愤慨也最矛盾的,当属落霞城弟子。

  他们中,多多少少曾受过沈棠的指导与帮助,对于祁承轩将沈棠赶走之事,也不免有些质疑。但白蘅芜待人亲和,到来之后更是尽心尽力,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如今沈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纷纷看向祁承轩,只等城主给个决断。

  祁承轩此刻也回过神来,沈棠与白蘅芜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无从知晓,但到了此刻,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蘅芜乃我门下修士,他遭人谋害,我会替他讨回公道。承轩在此立誓,我与沈棠不共戴天,定要将他亲手诛杀!”

  祁承轩说完这话,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谢景离身上。

  虽说当初听从白蘅芜的建议废了沈棠的修为,但祁承轩心中多少念着点旧情,所以他离开后,他也并未为难,更不想于他为敌。他此时做出的决断是骑虎难下,但比起这个,他更加好奇到了这一步,谢景离又会作何选择?

  谢景离几乎并未迟疑,当即开口,“人是在我万剑宗死的,万剑宗责无旁贷。万剑宗会全力帮助落霞城,追捕沈棠!”

  此话一出,各家门派纷纷响应。而只有江子焕看见,谢景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都要陷入掌心。

  “万剑宗弟子听令。”谢景离接着道,“沈棠身上没了传送法器,一定逃不远。所有弟子兵分四路,沿万剑宗四处出口紧密搜寻,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众弟子领命,谢景离这才回头看向祁承轩,“这个安排,祁城主满意么?”

  祁承轩道,“谢宗主有心了。”

  见谢景离已经表态,众人也无甚异议。只是各家在追捕沈棠一事上都想出一份力,谢景离只得又答应众人,近日便会与落霞城商议出最好的解决方法,这才安抚了各家仙门。

  各家仙门陆续离去,谢景离又吩咐了派人帮落霞城处理白蘅芜尸身。待到一切处理妥当,谢景离与江子焕回到后山之时,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在山头映出金光,驱散了晨雾。

  清晨的竹林中极为寂静,谢景离与江子焕并肩而立,眺望远处景色,这一夜的变故在他心中不断涌现。

  沈棠离去时的身影,恢复修为手握解语剑的英姿,还有,那个虽然青涩却无比缠绵的吻……

  紧绷许久的神经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尖锐的刺痛。谢景离身形一晃,哗的吐出一口血来。

  气血攻心。

  “景离!”江子焕连忙伸手扶他,只觉对方浑身冰冷。

  “我后悔了,子焕,我就不该带他回来,”谢景离闭上眼,声音嘶哑颤抖,似是压抑着莫大的痛苦,“我根本……护不住他……”

  此时的万剑宗北边结界,漫山大雪飘飘扬扬,苍茫天地间,有一个暗红的身影缓缓行走其中。

  他步履缓慢蹒跚,每走一步,都仿佛用上全身力气。刺骨的寒风几乎要将纤瘦的身躯刮倒,但他仍旧走得很稳,一步又一步,缓慢接近结界出口。

  又是一阵强风袭来,他终于耗尽所有力量,脚下一软,颓然倒地。

  沈棠以破尘枪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地,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为了能暂时恢复修为,他吞下了暂缓毒性的灵药,可强行压制的后果却是在药效过去之后更加剧烈的反噬。

  汗珠顺着脸颊落下,消融在雪地里。沈棠的意识逐渐混沌,依稀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你疯起来,可真是不要命。”

  沈棠早已没有力气抬头,失去意识前,视野中仅可见一片墨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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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字大肥章来啦,肝到哭_(:3」∠)_

  这段剧情居然被我一口气写完了真是很有成就感啊~快来夸我哈哈哈~

  接下来要恢复轻松愉快打副本路线,景离大大又要开始漫漫追妻路啦。

  最后,庆祝一下入v第一章,1号~3号本章评论的宝贝们全部送红包哦,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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