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离京_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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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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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六零六章离京

  良久,傅太后长叹了一口气。

  山间迷雾,带着阵阵凉意,仅着单衫的傅瑜却觉得后背都浸出了一声冷汗。

  傅太后道:“既如此,你且安心的去吧。”

  “他为帝三十载,向来手腕颇多,若朝廷人心异动,敌国复辟,难道他当真没有丝毫分辨?”傅太后又补了一句,让傅瑜心下大安,却愈发困惑重重。

  从城北玄道观出来的时候,傅瑜还觉得额头上尚有冷汗冒出,斐凝坐在他身侧,拿了帕子给他擦汗,语气促狭:“不过是有段时日没来了,怎的今日就这般紧张了?”

  傅瑜伸出还缠着纱布的右手,轻轻移开斐凝的手,放在自己完好的左手上,他的手指摩挲着斐凝的手指,两人指尖的老茧勾在一起,让他的手心酥麻痒痒的,他不禁笑出声来。

  傅瑜笑道:“阿凝,洛廷后裔誓要取我性命,让我傅氏一脉断绝,你可后悔嫁与我了?”

  斐凝挑眉,侧脸看他,神情有些怔然,有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打出道道明亮的光辉。她说:“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若你当真就这样中了他们的计谋,我可就算做了寡妇了,你难道不担心我另寻了一个——”

  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傅瑜紧紧的搂在怀里。傅瑜的怀抱温热,并不宽阔,却非常的有力,斐凝靠在他怀里,听见傅瑜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久久无言。

  两人到斐府的时候,府中人说斐右江还在衙门里没回来,只有斐之年特意告了假,在书房中静候二人。斐家嫂子仍旧笑容盈盈的看着二人,今日笑容却是格外的灿烂些,斐凝一问之下,才得知她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两人不禁都有些恻然,这算开过年以来,傅瑜遇见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傅瑜和斐凝前往书房见斐之年,推门进去时,斐之年正在窗边装模作样的给盆摘剪枝丫,头也未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傅瑜却分明瞧见他误剪了一支枝丫。

  傅瑜心下偷笑,却也不挑明,只挑眉笑了笑,并不言语。

  斐凝也只作未瞧见,先是行礼拜见,竟是开门见山的道:“阿爷,我和傅二将要离京去临州了。”

  斐之年执剪刀的手一顿,轻描淡写的问:“去多久?”

  傅瑜拱手回道:“还是让我来回老丈人的问题吧。去多久不知道,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全看秀峰叔伯的病症如何了。只这一去,山水迢迢,千里之遥,恐泰山思女,故瑜携阿凝来见您。”

  斐之年冷哼一声,抬眸看人,嘴唇上的长胡须一抖,道:“不过有段时日没见了,傅二倒是牙尖嘴利不少。我看你右手缠着绷带,难不成是把舞刀弄棍的精力用到了唇枪舌棍上不成?”

  “泰山英明。”傅瑜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的拍马屁。

  斐之年险些笑出声来,一旁的斐家嫂子则上前来劝说二人,三言两语间顺了斐之年的脾性,才让他不再出言冷嘲热讽了。几人没说几句,斐之年就道:“既是要出远门,便要准备许多东西,该带的东西可一样不能少,免得路上不方便。”

  斐凝道:“郁将军病危,这趟门出的急,当轻车简行,一路以赶路为重。”

  傅瑜忙道:“路上舟车劳顿,我早叫人给马车加了软垫,又重新换了车轮子,车辕上加了不少防震的东西,也寻了几匹温顺的马儿,便是马车坐久了想出来骑马也是有的。而且茶水干粮医药一应俱全,虽是轻车简行,却也不差了,何况有我在,是断不让阿凝路上吃多少亏的。”

  斐之年又是冷哼一声:“傅二郎君也就是会些奇淫技巧,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着些力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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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中似有所指。

  傅瑜闻言,只扭头看斐凝,装作未曾听闻的意思。

  斐凝圆场道:“阿爷爱女之心,凝受了,心下熨帖的很。”又回身看傅瑜,让他跟着斐家嫂子出门拿些她惯常爱看的书回傅府。傅瑜听此,哪里不知道这是给他一个梯子,让他去外面避着点,当下就跟着斐家嫂子出去了。

  屋内青烟袅袅,清淡的幽香徐徐从窗边香炉中传出,熏得人心下极静。屋中仅存的两人,斐之年仍旧在窗边装模作样的给盆摘剪枝丫,剪了瞧几眼,才发觉方才手重许是剪落了,不言不语的自顾换了另一盆,又用眼角余光去瞧一身青衣薄裙的斐凝,却见她正行至桌边倒茶。

  斐凝倒了两杯茶,端过来,递给斐之年一杯,目光柔和,声音泠然:“阿爷,喝茶。”

  斐之年极其自然的伸手接茶,刚啧了一小口,就听得斐凝突道:“不知道阿爷和傅家阿翁急着让我们出永安是何用意?”

  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往肚内灌。斐凝笑盈盈地看他,斐之年面色淡然,硬生生地喝了一杯茶水,灌得肚内有些撑了,才抬头佯装诧异地看斐凝:“阿凝这是何意?”

  “我今日才知晓你们二人要离开永安前往临州,怎的你就突然来此说这般话?听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我和傅骁那老匹夫千方百计要让你们离开永安了?”

  斐凝但笑不语,只坐在斐之年的对面,手中捧了茶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表演。

  斐之年顿觉无趣,只这件事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又辩道:“一看你这幅表情,我就知道你定是又想诈我了。可是没想到吧,这件事,还真不是我做的!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让你们二人离京去往临州探病,是傅骁顾念着他那副将郁秀峰的病,所以让你们小儿夫妇前往探病,陛下那也是金口玉言,清清楚楚说的是顾念郁秀峰将军戎马一生,故此特遣你夫妇二人携了两位太医前往临州探病的。于公于私,可都与我无关。”

  “阿爷说与此事无关便无关吧。”斐凝柔柔的笑,仿佛很好说话,随之脸色一变,却是肃然敛容:“凝虽然不知道你们暗中究竟拿了些什么主意,但还是要说一句,到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脾性,一个两个的都将大事藏着掖着,装在肚子里面一句也不说,难不成是指望着百年之后这些子秘密都跟随自己一起烂在地里吗?”

  斐之年一愣,随即起身,脸色一横,训斥道:“你是哪里学来的这等粗言烂语,竟跟父亲这般说话!以往学的礼义廉耻忠信仁义竟是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斐凝面色一白,却也起身,不甘示弱道:“既是敌寇来势汹汹,更该是开诚布公之时,何以要如此藏头缩尾?难不成阿爷当真以为,覆巢之下,便有完卵吗?我和阿瑜离开永安,便可以视危险于无物,视家族覆灭为虚妄,视一切明里暗里都为天边浮云吗?!”

  斐之年一顿,随即哈哈大笑一声,笑罢,畅快道:“我原是以为你知晓了多少,如今看来,却全是你自己的臆想!我何曾说过要送你们二人远离永安以避世了?”

  斐凝盯着他。

  斐之年长叹道:“让你们二人出永安,其实是行了一步险棋,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可多言,你且谨记,事事多留个心眼也就是了。”

  斐凝闻言,心知便是再如何言语激怒或是逼问,也都无济于事了,但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遂不再纠结于此,只淡淡道了一句:“这些日子以来,傅二的变化倒是极大。”

  “那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傅家那对父子要还是舍不得,往后再要揠苗助长,许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斐之年淡淡道,倒一点也意外斐凝看清这些事情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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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

  斐凝闻言,无意道:“阿瑜这段时日是寝食不安,夜里常常梦魇,想来也是压力颇大,我看都清减了不少。”

  斐之年一顿,随即皱眉速速问道:“你何时对他这般在意了?”

  斐凝笑道:“他是我夫君,我若不对他在意,该对谁在意?”

  斐之年起身,行至斐凝身侧,看她神色:“坏了坏了!枉我说你是个意志坚定的,怎也对一个纨绔小子事事在意了?”

  斐凝怔楞,斐之年又道:“傅二这小子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过出身好些罢了,哪里配的上我女儿?”

  斐凝在一旁凉凉道:“不是你当初说的阿瑜是最适合我的么,如今这般作为又算什么?”

  斐之年哀声连连,看端坐着的女儿气度身姿皆斐然,心下更是一痛:“当初我能出此言,是因为有求之人是傅二,而如今来看,却不尽如此了!世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如今有这个苗头,我怎能不心下多生忧虑?”

  二月二十清晨,傅瑜和斐凝离开永安的这一天是个艳阳天。虽是仲春,艳阳天却也让人觉得身上暖和到有些燥意,来郊外离亭送的人,有王犬韬、陶允之和郑四海南阳长公主一行人,就连傅瑾,也少有的乘了马车,领着莺莺过来了。

  傅瑜与一干好友作别,又和王犬韬几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几句,算是冲淡了离别的几分愁绪,随后走至马车旁。车帘大掀,傅瑾端坐其中,瘦削的身子靠在林拾身上,望着傅瑜的眉目间尽是畅意,他唤道:“阿瑜。”

  傅瑜也唤:“阿兄。”他看傅瑾身边端坐的莺莺,小姑娘许是因了母亲离去的缘故,比以前沉默不少,也不甚和傅瑜亲近了,此时只瞪大了双眼看着傅瑜,神情略有伤感。

  “莺莺。”傅瑜喊她,见她身子瑟缩着看他,心下长叹,李茹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傅莺莺的,傅瑜强撑起一抹笑意,“小叔给你备的小红马早就备好了,你只管找荣叔去要就是了。只千万记得,你年岁小,不要骑马上街,便是要出府纵马,也要有人跟着,最好是跟着南阳长公主一起,她马术虽不如小叔,但也不错,教导你是绰绰有余了。等到小叔回来,可要查查莺莺的马术是否有进步了?”

  傅莺莺有些生疏的点头称是。傅瑜转头看傅瑾,看阳光打在他脸上或明或暗的光影,看他眉眼带笑,一如往年,突然忍不住向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心中升起千言万语,最终却只道了一句:“阿兄,我会回来的。”

  傅瑾险些以为傅瑜只道什么了,但他只是面上怔楞了瞬间,随即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傅瑜的身子在马车外,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下,他意气风发,比之往日略有些瘦削的脸庞却是刚好隐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和圆润,隐隐现出成年男子的刚毅果敢,有那么一瞬间,傅瑾觉得自己在他身上看见了往日的自己和傅骁的影子。

  “莺莺,阿兄,我会回来的。”傅瑜没有笑,眉眼间不再是少年人的飞扬,但眼神却比往日坚毅不少。他抽出自己的手,回身对南阳长公主等人笑,随即翻身上马,打手势,示意这队以他为首的人马出发。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走后,隐在层层树影后的傅骁走出来,行至马车旁。一旁送别的南阳长公主几人忙给傅骁行礼,他却笑,眉眼肆意,带着些惆怅,他对马车上的人说:“你瞧,他像不像你十六岁那年我送你出征的样子?”

  傅瑾在马车上笑,却摇头:“不像。阿瑜是阿瑜,我是我,两个人终归是不同的。”

  傅骁也不再言语,只问:“那他刚才可有说什么?”

  “他说,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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