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_怪你风情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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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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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暗无光。流动的空气被重重压下,僵持得寸步难行。

  云及月的手指扣着镂空雕花的门柱,淡定且嚣张地和江祁景对视,好像势必要在今天跟他分出个你死我活似的。

  她甚至还有心思露出一个更大的笑脸“江祁景,你怎么不说话了,需要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然而实际上,云及月心里慌得要命。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能想出来的最刻薄最恶毒最气人的话都说尽了,气势上却仍然矮了江祁景一大截。

  但都到这个份上了,云大小姐的面子绝对不允许自己认输。

  于是在江祁景即将出声的前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花园的铁门,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穿越花园走向自家别墅。

  借此单方面宣告自己的胜利。

  她走得不算快。一会儿觉得应该赶紧回家里睡美容觉,一会儿又在想江祁景要是叫住她了怎么办,内心纠结得不行。

  随后就听见了车子启动的引擎声。

  云及月“”

  好吧,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车即将驶向的地方并不是江祁景他家。

  大脑瞬间敲响了警钟。云及月踮起脚尖,扬声问“你要去找江慕江锋叔叔吗”

  车窗摇下,江祁景的半张侧脸都近乎掩饰在黑暗中,复杂涌动的情绪被遮得干净,只余下一点半点的凉薄“要是担心他,不如和我一起去。江太太,你意下如何”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江慕言。

  云及月当然不会同意。她只是想跟江祁景抬杠,又不是真的要和江慕言有什么。

  想了想,最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娇声娇气地怼回去“你加油,我明天再来问问战果。”

  也没说这个问,到底是问江祁景,还是问江慕言,言语里藏的全是暧昧不清。

  云大小姐恋爱没谈过几次,气死男人的本领倒是越练越高超了。

  司机从头到尾装聋作哑,直到云及月走远了,才把右耳的耳麦摘下来,尽职尽责地问“江先生,您要回江宅吗”

  江祁景揉了揉眉心,薄唇轻轻溢出一声冷笑。

  他很久不说话。

  司机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再多问,只好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又暗了几分,男人沉稳的声音从后座幽幽传来“让李叔明天把茶盒送给爷爷。去公司。”

  和席阑诚合作的跨国生意才是明都集团上半年的重头戏。这步棋走稳了,再合并江家的部分产业,明都有望独自霸占整个金字塔尖。

  从头到尾都没有云家参与的份。

  云及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便是真的和江慕言有什么也掀不起风浪,仅此而已。

  他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多余的情绪和时间。

  完全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早上十点,云及月准时下楼出现在客厅。她穿了一套温温柔柔的象牙白,正襟危坐,小口喝茶,等待着即将到访的贵客。

  云野一进门,入眼的就是她做作的姿态。

  他凉凉地道“云及月,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云及月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地抬头“哥”

  当看清楚云野只是独自前来,身后空无一人时,她立刻放下茶杯,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原来只有你一个人啊,怎么不早说”

  她小声嘀咕“我还以为爸要来呢”

  为了防止云程批评她穿睡衣蓬头丐面形象不好,她一大清早就起床洗漱打扮,细节做得比昨晚回去见家长还细致。

  结果全都是白费功夫了。

  唔,好困。

  云野坐在她旁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半是纵容半是无奈地道“我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你以前每次来都是跟着爸妈,我哪儿会想到你这次单独一个人来。”她皙白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云野的掌心,头发披在肩头,很是乖巧。

  云野神情微微柔和下来,却很快又蹙了蹙眉,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云及月用抱枕挡住半张脸,音调因为心虚而降低“哥,你别是专门来批评我的吧”

  “我是来看你的,”云野道,“昨晚听了点风声,怕你受委屈,放心不下。”

  “什么风声”云及月坐直了。

  她思考片刻,一脸震惊地追问“江祁景不会真的回江宅跟人打架了吧”

  “没有,不过我觉得也跟打架差不多了。他昨晚通宵待在明都,凌晨四点抄底了江锋视为囊中物的地皮,算是彻底宣告父子决裂。”

  “真的吗”

  云野低下眼睛“决裂肯定是需要理由的。听说你昨天跟他回江宅了,我怕他又把你推出去,当做和江锋撕破脸的借口。”

  云及月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哥,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江祁景要是敢这么做,我立刻倒戈变成江锋的盟友。”

  “你说得好听,上次去席家还不是算了,不想再提。”

  她迷茫地看着一脸不爽的亲哥。

  席家

  她只记得自己在席家和江祁景联手坑了一笔超超超低价的股份,让席阑诚亏了一大笔钱,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了

  云野却没打算将那件事重复给她听,话锋一转“我是来劝你和江祁景离婚的。”

  云及月震惊得再度坐直了,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将信将疑“哥,你是不是跟人玩大冒险输了”

  “我很认真,”云野沉声道,“妈之前劝过你一次,你当时没听进去。她又和爸以及我商量了一遍,全票通过。”

  何琣女士什么时候劝过她了

  云及月又惊了。

  她郁闷地问“你们怎么忽然提起离婚这件事了云江两家还得合作的吧,商业联姻,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离的”

  云野有条不紊地陈述着理由“明都要开辟北欧生意,国内一定需要盟友。江祁景把席阑诚算计得这么惨,对席家绝对不是结盟的态度。他真正的合作伙伴当然还是我们。”

  “就算你们俩真的离婚了,我们两家也不会轻易翻脸。”

  云及月咬着指尖,含糊不清地吐字“我知道。”

  “至于你离婚后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我自己来说,”云及月打断他,不疾不徐地罗列,“一,被嘴碎的人乱嚼舌根;二,要把江祁景的卡还给他。他把我气得短寿十年,我连他十分之一的钱都没花完,亏了。”

  “然后好像也没什么”

  云野颔首“京城嫉妒你的人确实很多,所以我们已经在欧洲给你买了一幢城堡。”

  云及月

  “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古董建筑,从选址的确定到风格的考究,全部由妈亲自负责,是你最喜欢的洛可可风。如果觉得一个人寂寞,爸妈都愿意搬过去陪你。妈联系过秦何翘,她也愿意,只不过她大概要两三个月之后才有空。”

  云及月

  “等一下”

  “最关键的是离米兰和巴黎这些时尚据点都很近。你要飞来飞去也很方便,不用倒时差。”

  云及月眨巴着眼睛,非常可耻地心动了。

  云野“最初爸还跟妈严肃地探讨过,你搬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参加小姐妹的聚会。妈说你其实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

  她停顿了一刹那“的确。”

  她甚至不喜欢这整个圈子。

  但当初为什么打碎骨头忍着痛也要融进那些人里云及月已经忘得干净。

  她因为这句话无缘无故地感觉到低落,半晌后才渐渐抽离出来。

  “哥,虽然你说得很诱人,”云及月清了清嗓子,“但是,我和江祁景好像也没有闹到非要离婚的地步吧。”

  云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那我们先说另一件事。”

  “你昏迷住院的事,我一直瞒着爸妈。”

  云及月听完这突转的话题,微微懵了一会儿,随后记起了秦何翘来病房探望她时说的那几句话。

  秦何翘说,云野已经封锁了消息。

  她的声音瞬间变小了“虽然昏迷了,但其实也不是什么重伤,只是忘记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十六岁前一些琐事而”

  云野一字一顿地道“你失忆了吗”

  “只忘了一点点,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

  云野还是一脸凝重。

  云及月怕他担心,捧着脸露出小梨涡,“我现在还记得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你和你的好朋友给我自制烟花,结果发生了点小意外,你右半边头发都要烧没了。”

  “当然我哥就算烧成寸头还是很英俊”

  “这种事还不如忘了。”云野冷飕飕的眼神扫过来。

  云及月委委屈屈地嘟起唇“好吧。”

  云野看得一阵心软。

  “少在这儿转移话题。”他的声音再次沉下去,“你失忆了,说明你那次昏迷已经严重到危及大脑。这不是小事。”

  “可是我又不知道昏迷之前发生什么了”

  云野皮笑肉不笑“我知道。”

  云及月微愕。

  云野“你一个人躲在半山庄园的卧室里喝酒,晚上江祁景来把你接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佣人发现你昏迷在小书房里,她打江祁景的电话没有打通,转而告知了我和秦何翘。”

  “我原先准备让救护车来接你去京城医院。秦何翘告诉我,你的昏迷多半是精神刺激,劝我送你去李梁文医生在的汶河,他对你的病情比较熟悉。”

  汶河是个规模精简的私人医院,不具备抢救危重病人的资历,甚至比不上云及月常年配备的两位家庭医生。唯独精神科向来一枝独秀。

  他最初不愿意把云及月送去汶河冒险,还是在秦何翘的极力劝阻和再三担保下才改变了主意。

  事实证明秦何翘是对的。云及月除了额头擦伤以外,没有任何严重的皮外伤。昏迷原因鉴定为幽闭恐惧倾向发作。

  云及月追问“所以我的昏迷是江祁景造成的他把我锁书房里了”

  但是左河香颂是她家啊江祁景能这么反客为主吗

  云野脸色冷漠“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件事和江祁景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低下头,沉默且安静“可是他没过问,好像并不知道我昏迷的事情”

  “他是不知道还是不关心”

  云及月答不上来。

  云野揉了揉她的脑袋,英俊的脸放沉“我们为什么都一致同意你离婚因为江祁景根本不爱你,甚至谈不上绝对的尊重。”

  “有些人说你坏话,说你配不上江祁景什么的,你一句也不准听,也不准信。我和爸妈一直知道,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和最优秀的人。”

  云及月鼻头隐隐有些泛酸。

  理了理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她绯色的唇瓣轻张轻合“那哥哥,离婚的事情先放几天行吗我想先弄清楚我当初为什么会昏迷。”

  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件事和江祁景有什么关系。

  是他一手促成,还是见危不救,又或者只是一场颠三倒四的误会。

  “好。”云野颔首,“你不用心急。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今天正午骄阳似火,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法拉利f嚣张地停在明都大厦门前。云及月拎着保温桶刚走下车,马上就有人迎了过来“太太,您跟江总预约的是多久的时间,我需要核对一下”

  云及月微咬红唇,上扬的眼尾轻轻一挑“我需要通报才能上去吗”

  迎接她的小女生愣了一下,支支吾吾“我不太清楚”

  云及月越过她,招摇地走进专属电梯,来到了最顶层。

  她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正好和郑思原撞了个照面。

  不知为何,郑思原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

  云及月扯了扯唇,明然浅笑“我可以进去见江祁景吗”

  她抬起手里的保温桶,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我给他做了午餐。”

  昏迷受伤这件事,她本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按理说是应该直接问江祁景的。

  但那个男人性子阴晴不定,明显不吃硬只偶尔吃软,云及月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来找他和好。

  她一世英名真是丢得一干二净。

  郑思原满脸复杂地道“太太,江总的私事我无法过问。您大可不必询问我。”

  也就是说,她进去不需要通报江祁景了吗

  云及月忐忑地敲了敲门,扬声道“老公,我可以进来吗”

  那声软绵绵的老公千转百折,听得人骨子里都酥了半截。

  她被自己恶心到了,捂着唇轻轻地干呕了一声。

  昨天跟江祁景闹得这么僵,如果不是为了快速地套话,她是绝对不会硬着头皮来装夫妻深情的。

  郑思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办公室里悠悠传来江祁景的嗓音“进来。”

  云及月迅速回归状态,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将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午餐。”

  “刚吃过”三个字在唇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男人抬起眼皮,淡漠地问“都是你做的”

  云及月伸手,露出柔嫩指尖上的烫痕,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觉得呢”

  其实都是别人做的。她唯一的贡献就是往汤里扔了一小块姜。

  扔姜时汤汁溅起,烫伤了她的手指。

  嘶,疼死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顿午餐说是她做的也不算是撒谎吧

  “辛苦了。”江祁景依旧惜字如金。

  云及月对江祁景这幅爱搭不理的态度并不意外。

  她挪了一个小椅子坐在他旁边,双手捧脸“你现在还忙吗不忙的话先吃饭吧,饿了对胃不好。”

  接着就听见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云及月“”

  嘲笑她的声音能不能再小点

  她假装没听见,弯着眼睛甜滋滋地道“老公,要不要我喂你呀”

  江祁景手指微曲,并不配合,淡声道“卡出问题了联系银行。”

  “”

  云及月在桌下用力攥紧了裙子,忍住想走人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绵软“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气氛静了一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小脸委屈兮兮,“我不是故意呛你的。我和江慕言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路过顺便聊了会儿天。是你当时凶我,我有点叛逆就想和你作对。其实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云及月发誓,她前二十五年从来没哪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过。

  都怪江祁景。

  云大小姐已经把所有的仇都记在江祁景的名字上了。

  男人的语调徐徐淡淡“上次在半山庄园”

  “忘了。”

  江祁景的脸上有淡淡的鸷色。

  云及月知道他不信,十分真诚地道“真忘了,是选择性失忆,有鉴定书的。”

  她早有准备,立刻从包里拿出对折三次的病例给他过目。

  男人垂眸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扫了一遍,薄唇抿得很紧,语气更是冷透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能记住的都记住了。忘掉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原本不想用这些琐事来打扰你”

  云及月强行挤出两滴眼泪“因为失忆后遗症,我一直很头疼,暴躁易怒这都是医生说的。

  特别是昨天我为了陪你回江宅梳的那个发髻,又重又厚,头更疼了,更暴躁更易怒了。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呀

  老公,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现在柔弱得像砧板上的一块薄鱼肉,等着江祁景宰割。

  下一秒,江祁景倾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云及月以为他要吻她,睫毛轻颤,紧张地闭上了眼。

  谁知道江祁景只是盯着她看。

  云及月怕自己一直闭眼,会被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误以为是撒谎心虚,几番心理挣扎之后,又唰的睁开了明亮的眸子,十分坚定且无辜地看着他。

  每一寸目光都在说着“请相信我”四个字。

  江祁景眼神一点点的变深,像是夕阳落下后的昏暗。

  他干净的长指突然松开她,疏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颓冷。

  “满满,”男人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喉间蹦出来的,“真的忘了吗”

  云及月空了片刻,眸子迷蒙渺然“你说什么”

  满满

  这个念起来就很亲密的叠词,好像是谁的小名。

  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云及月不解“你刚刚是在喊我吗”

  也不对。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又理了一下思路,眼睛愕然睁大,不可置信地追问“那个什么满不会是你前女友吧我以前是不是跟她有仇”

  比如说她以前仗着江太太的身份,把那个小名叫满满的女孩子害了。江祁景对此耿耿于怀了好久。

  如今发现她已经忘记了当年的罪行,那个女孩子却要一辈子承受苦果。江祁景自然很是不悦

  这个推理非常合乎逻辑。

  但是她本性从来不怀,再怎么任性娇纵,也绝对不会去害人吧

  而且江大总裁哪儿像是有前女友的人

  云及月又有些不确定了。

  江祁景深沉晦涩的眼睛轻轻眯起,启唇,每个字都是单独挤出来的“满月的满。”

  满满

  她认真地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放弃,撑着额头,吐字艰难又委屈,“江祁景,你有什么事就明说,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男人英俊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她以为他会发怒,瑟瑟地咬了咬指尖,态度十分热切“要不然你直接告诉我满满到底是谁吧”

  缄默良久。

  江祁景阖眸,眼睑下附上一层灰暗的阴影。有清晰可见的嘲讽流连在他的表情中。

  但这嘲讽并不是对着她的。

  至少在云及月的感知里不是。

  她后缩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子里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江祁景再度睁开眼睛,脸上并没有任何怒意,很冷静,语调也慢条斯理“不必。”

  “你刚也说过,忘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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