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一_盐渍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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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第一

  祝余突然抬眸,漆黑的瞳中带着些许诧异。

  傅辞洲低着头,两人视线隔着几缕发丝相交,彼此都离得很近。

  “我的意思是说,小鱼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傅辞洲放下撩开祝余刘海的手指,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打结,“简单说法。”

  祝余的眸子又垂了下去,他的睫毛覆下来,盖住了下眼睑那一弯浅浅的卧蚕。

  “傅辞洲。”

  他靠在墙边,声音很低,连平翘舌都咬不轻,像是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含化了,说出来还带着一股奶味。

  此时已经上课了,办公室门外走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傅辞洲握着祝余手腕的手紧了些,随后又觉得不太合适,撤了力道把他松开:“在这呢。”

  祝余的手悬在空中没有动,他的手指蜷了蜷,就在准备放下的时候重新被傅辞洲托住。

  “怎么了?”

  又是这一个问句。

  傅辞洲是有多词语贫乏,才能在每次想要关心别人的时候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祝余抿了抿唇,用了些力气,把唇瓣抿的没点血色。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唇瓣分离的下一秒仿佛直接就会哭出来。

  “生气了?”傅辞洲抓住祝余的手在空中晃晃,“那我跟你道个歉?”

  他尝试着哄他,句末音调上扬,带着逗人笑的意图。

  祝余的目光垂在自己被傅辞洲握住的手腕上,然后又抬起来看对方的眼睛。

  傅辞洲的眼里没笑,像是非常诚恳。

  “我跟你道歉,你不想提的话我以后都不提了。”

  他没想到祝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脾气的人生气起来好像都不好哄。

  “咔哒”一声门锁的轻响,祝余连忙把手抽回来。

  老陈在办公室里探出个脑袋,看自己班里这俩麻烦精直皱眉头:“你们俩不去上课在这干嘛呢?”

  傅辞洲把手垂在裤缝,不动声色地擦了一下:“呃…就回去了。”

  握了会儿手腕,竟然还给攥出汗了。

  真够可以的。

  祝余扫了傅辞洲一眼,连理都没理老陈一句,脸一偏就走。

  傅辞洲跟在他的后面离开:“老师拜拜。”

  鲨鱼玩偶还躺在桌子中间,深蓝色的小鲨鱼肚皮朝上,露着两排尖尖牙齿,看上去就像是搁浅在浅滩里的小鱼,可怜的要命。

  祝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瞟了小鲨鱼好几眼,但始终没有把它拿回来。

  “就不要了?”傅辞洲把小鲨鱼拿过来,捏捏它的鱼鳍,“太可怜了吧?”

  小鲨鱼动动鱼鳍,撇着眼睛看着祝余,傅辞洲还让它晃晃脑袋,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什么人啊?把他当小孩哄?

  祝余把脸转向窗外,懒得搭理这人。

  “负荆请罪。”傅辞洲用小鱼捅捅祝余搁在桌上的手臂。

  祝余纡尊降贵看了一眼,发现鲨鱼背上用透明胶绑了两根笔。

  “……”

  “你有毒吧。”他把自己的水笔从鱼背上薅了下来,然后又拿过小鲨鱼重新抱在怀里。

  傅辞洲抿唇一笑:“不生气了?”

  祝余按着鲨鱼头,重新趴回桌子上。

  他想了想,自己其实压根就没在生傅辞洲的气。

  他只是惊讶于对方毫无预兆地说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像是被辛辛苦苦堆砌地围墙在某一天突然被人破开闯入,而自己却没有丁点防备和招架能力。

  傅辞洲太笃定了,笃定到祝余压根来不及去否定。

  他有点怕,又有点慌了。

  而傅辞洲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之后就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

  虽然他也好奇,想知道更多祝余的事情。

  可是一旦琢磨得深了,傅辞洲就会想到祝余冷着脸看他的模样。

  那简直就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想起来浑身都难受。

  自己在祝余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因为某句话、某件事就能清空一切,打回陌生人的人吗?

  傅辞洲心里空落落的,也憋着烦闷和酸楚。

  而祝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太想搭理傅辞洲。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个星期,等到淅淅沥沥的春雨停了,运动会要开始了。

  傅辞洲报了一千米,最近的空余时间基本都在训练跑步。

  而祝余随便挑了个踢毽子,和许晨这个弱鸡在角落里互相踢来踢去。

  两人下课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而上课的时候祝余又抱着鲨鱼打瞌睡。

  傅辞洲觉得祝余还在生气,可是他也不敢去问。

  而这么一憋,就憋到了运动会前夕。

  简单走个开幕式的流程,这次徐磊没有搞骚操作,老老实实穿着校服走了全场。

  祝余和傅辞洲两人在后排举着班级彩旗,校服裤脚一卷,能把腿长拉成一米二三。

  他俩走一起实在是招人了。

  开幕式墨迹了有半个上午,好在前几天下了小雨,气温还算适宜。

  一堆人聚在一起也不热,叭叭叭听校领导挨个发言。

  只不过平日里学校雷打不动的学生代表换了个人,换成了三班的班委。

  而往日铁打的“代表”祝余,正蹲在地上低头拨着草玩。

  “干嘛不去发言?”傅辞洲看老陈在前面管不着他,也跟着蹲下了身。

  “我月考又没考年级第一。”祝余没有抬头,额前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年级第一就在他面前,跟个受气包似的蹲在那里。

  “哎,你还生我气呢?”傅辞洲的手指也去拨祝余拨着的草,“都三天了,还不理我。”

  “没,”祝余收回了手,手臂撑着膝盖问傅辞洲,“你怎么不去发言?”

  “懒得去,”傅辞洲觉得没劲,也不想拨草了,“我不一直都这样。”

  傅辞洲是个非常咸鱼的人,从小到大什么班干都没选过,什么发言也没讲过,什么代表也没当过。

  他嫌麻烦,一个人多舒服。

  祝余盯着草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傅辞洲没有体会到祝余说这话的其他意思:“我怎么了?”

  “没什么,”祝余撑着旗杆站起来,“还有,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

  傅辞洲站在他的身边,有些委屈地抱怨:“可是你不理我。”

  “没有,”祝余皱了皱眉,“我只是,不太想说话。”

  傅辞洲条件反射就想去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去。

  他最近的问题似乎变得格外得多,问题多了,被问的人也就烦了。

  可是问题憋着就像在鼻腔里盘旋着的喷嚏,要打不打的,实在熬人。

  傅辞洲换了一个祝余比较好接受的问法,终究还是将这个“喷嚏”给打了出来。

  “你是不太想对我一个人说话,还是不太想对所有人说话?”

  祝余认真思考了片刻:“你听真话假话?”

  傅辞洲毫不犹豫:“真话。”

  “你一个人。”

  “……”

  傅辞洲因为祝余的一句真话萎靡了一上午。

  运动会开幕式退场时,那旗子举得都比别人矮一截。

  祝余察觉到了傅辞洲的低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弯弯绕绕,总觉得对方肯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有点害怕自己在和傅辞洲的相处中,再不知不觉透露出一些与过去有关的零星碎片。

  除了傅辞洲,祝余不会透露那些。

  也除了傅辞洲,没人会去在意那些。

  傅辞洲离他太近了,近得有些危险。

  对方那么聪明,用不了多久,肯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祝余不想让那些被人知道。

  “我去,一千米和铅球撞了!”王应看着运动会的流程表吓唬开了,“我还想去看老傅跑步呢!”

  祝余扫了一眼周围,傅辞洲不在。

  他这才凑过去,挨着王应看了看他手上的表格。

  上午十点四十,一千米小组赛。

  傅辞洲排在第三组,十一点四十开始,是上午场的最后一个项目。

  “就这阴间时间还能撞上!”王应用手指头把那张纸弹得“啪啪”直响,“我真是自闭了,到时候你们肯定去看老傅一千米了,谁看我扔铅球啊!”

  祝余“呃…”了一声:“哪们?”

  “咱班的女生啊!”王应哭丧着脸,重重叹了口气,“本来就没几个,去掉打酱油的、吃饭的、看老傅的,没人了。”

  祝余拍拍王应肩膀:“跑步和扔铅球能比吗?”

  王应脸上一黑:“都是项目谁还瞧不起谁啊!”

  “我去看你我去看你,”祝余连忙安慰道,“给你欢呼给你呐喊,你加油给我扔个十来米就算对得起我。”

  “十来米?”王应眼睛一瞪,“你小瞧我!”

  祝余对这项运动压根就没有概念,见随口扯的不对,又扯了一个:“那五十米。”

  王应更暴躁了:“五十米?!”

  “行了行了,你快去准备吧,”祝余推着王应,“对了,你号码牌别了吗?没别我帮你别上。”

  打发走了王应,祝余站在操场上有点迷茫。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他的项目在明天,所以现在格外的闲。

  班级休息点在操场中间,徐磊早就带人搭建完毕。

  现在才刚到十点,祝余原地转了一圈,没看到傅辞洲,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干脆回教室睡觉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自打开学以来和傅辞洲到底有多黏,黏到现在两人分开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不太行。

  回到教室,祝余弓腰把脸贴在桌子上。

  班里还有几个学习狂魔正在埋头刷题,祝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这样卯着劲,非要压傅辞洲一头。

  手伸进桌洞,自然而然就去摸他的小鲨鱼。

  可是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小鲨鱼也是傅辞洲送的。

  怎么哪哪都有傅辞洲。

  祝余赌气一般把手臂拿上桌子,脸网上一埋就开始睡觉。

  他瘦得很,胳膊枕起来硌着脸,不是很舒服。

  祝余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还是把小鲨鱼拿了出来。

  拿就拿了,还要拍它一巴掌。

  把鱼当傅辞洲打完,再趴上去睡觉。

  睡觉睡得也不安分,祝余脑子里就像是有个钟表,一分一秒地走着时间。

  隔一段时间提醒他一下:过了这么久啦!

  再隔一段时间又提醒他一下:过了两个这么久啦!

  傅辞洲十点四十就要比赛了,自己过不过去呢?

  可是王应也要比赛,他得去给王应加油。

  这两人的比赛时间怎么就撞一起了呢?

  能不能先给王应加了油,再去看傅辞洲比赛呢?

  他还是要去看傅辞洲比赛吗?

  是不是要到点了?

  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祝余被板凳擦着地面的尖锐声吵醒。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去,刚才还奋笔疾书的那几位都出了教室。

  一看手机,十点三十二。

  傅辞洲比赛了!

  祝余脑子里像是装了个闹钟,“铃铃铃”就开始响。

  他的动作比脑子要快,“蹭”的一下就跑下了楼。

  操场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他刚赶到操场门口,就听得“砰”的一声发令枪响。

  卧槽!开跑了?

  祝余拨开人群就往跑道那儿跑。

  他个高腿长看得远,没一会儿就在茫茫人海中锁定了终点拉起来的巨大提醒横幅。

  运动员风一样地在跑道上掠过,祝余站在人群最外,没看清哪个是哪个。

  直到最后一圈,他挤进终点线的后面,等待着最后一个转弯的冲刺。

  “老傅——”

  “傅辞洲——”

  “一班!一班——”

  “傅辞洲冲啊——”

  身边的人你推我攘,大喊声几乎要将祝余淹没。

  他应该最爱热闹,此刻却有些坐立不安。

  吵闹和兴奋包围着他,祝余跟着人群也喊起了口号。

  “傅辞洲!加油!”

  “一班!加油!”

  他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下意识的就去模仿。

  他最会模仿了。

  “哇——啊——”

  一阵尖叫就像是新翻起来的浪潮,瞬间扑灭了刚才还秩序井然的口号。

  一百多米外的弯道,运动员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傅辞洲在哪?

  好像还是领先!

  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

  祝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辞洲身上,刚才那些无所适从瞬间消失干净。

  一百米。

  祝余发现自己和傅辞洲对上了目光。

  五十米

  傅辞洲是第一!

  祝余的脚不自觉就走去了对方所在的跑道,动作几乎没过脑子,在下一秒张开了双臂。

  傅辞洲大咧着嘴,笑得像只大马猴。

  他在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后,猛地将祝余扑进了怀里。

  “靠!”

  他爽快地爆了一句粗。

  “祝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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