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_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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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

  泪水划过面颊,被谢菱拭去。

  这一滴眼泪只是为“谢菱”这个角色而流的,她得到了谢家尽力给她的补偿,可是他们不懂,对于有些人来说,受过的伤只想挡起来掩盖住,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展示,更不愿意让别人以上药的名义,揭开陈年的旧疤。

  更何况,这伤疤早已经无法痊愈了。

  谢菱从小是默默承受着痛楚的孩子,就像挨了鞭打而不会喊痛的小动物,她虽然笨口拙舌,不懂得申诉,也不会记仇,但却很分明地规划好了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

  她已经不需要道歉,因为她不会再因为这些歉意而转变自己的态度,但是她仍然会鼻酸落泪,是因为她现在获得了“公平”,却依然为那些年不曾获得这份公平的自己感到委屈。

  但对谢家人来说,这声道歉是必需的。

  有的家庭,是天生就亲密和睦。

  有的家庭,却只是几个有相同血缘的人不巧凑在了一起,他们需要一些纽带,来维系住这个家表面的亲密平和。

  谢菱努力配合,却依旧格格不入。

  她的违和感太重,仿佛潜意识之中,就将自己同眼前的时间、空间剥离开来。

  她不属于这里。

  忌礼结束后,众人离开祠堂。

  天边滚过一声惊雷,风起,大雨将至。

  夏日已过大半,此时的雨若是落下来,便是一场凉过一场。

  谢菱躺在自己院中的美人榻上等雨,侧靠在枕上。

  庭院中,树下的秋千晃晃悠悠,树影在地上斑斓摇曳,窗边的帘栊被风鼓了起来,将榻上的谢菱整个罩在了里面。

  环生端了一叠糕点进来,看见谢菱又躺在那儿,不做声地望着窗外,低头忖了忖,走过去道:“姑娘,可是又在想夫人了。”

  每一年夫人忌日,姑娘总会闷闷不乐。

  一个和自己有血脉至亲的人,在记忆中却从未见过,年年去悼念她,却年年也见不着她。这种滋味,当然不好受。

  谢菱眨眨眼,视线转向环生。

  环生劝道:“姑娘,今日在祠堂上,老爷特意说了过去夫人的不少趣事,想必也是在慰藉姑娘,让姑娘能多个念想。”

  “姑娘不必如此伤感,夫人虽然走了,但年年有人惦念她,足以说明,她是一位受人敬爱的好夫人,姑娘是她的女儿,自然也是讨人喜欢的小娘子。”

  这些,谢菱倒是从未想过。

  她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对环生问:“人死掉以后还被人记得,才算有价值。那,那些不被人记得的人呢,难道,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了。”

  生死之事,年轻的环生也没有经历过,只是想到那些无主孤坟的凄凉模样,捏紧手帕,点了点头。

  谢菱眼眸颤了颤,没说话了,视线转向窗外。

  这就是她不喜欢虐文世界的原因。

  剧本里,虐文女主的死因都太过轻飘,为情而死,或因为愚蠢而死,哪里有什么价值?

  在她扮演过的马甲中,若说最“死得其所”的,应该是阿镜。

  雷声轰隆滚过,这一次便不再是吓唬人而已,雨珠大颗大颗连成串坠下来,瞬间打湿了窗扉。

  大金七十三年,沅镇的冬,也曾下着这么大的雨。

  只不过,那雨是刺寒的。

  大金七十三年,前线军机贻误,金朝打了一次难堪的败仗,追踪其线索,是世子府别院中,出了一个奸细。

  奸细这个词,实在叫人恐惧。

  几个月前,世子府中便传言有家贼,几个将军接连带兵搜查,最后果真抓出三个贼人,就在沅镇菜市口,枭首示众。

  家贼可恶,但也不至于如此酷刑。

  世子府中的下人们,当时不懂得为何这几个贼人要遭如此残暴刑罚,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几个贼人偷的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军情机要。

  他们是叛国贼。

  当时,世子府上下着实乱了一阵。

  毕竟当年平远王的死,差点就被定性为了通奸叛国。

  平远王是一代战雄,却倒在几个匪寇手上。

  平远王死后,军情送到京城,皇帝却表示难以理解,他叫来几个军机大臣商谈,为何几个小小的流寇会让平远王当场送命。

  军机大臣都说百思不得其解。

  平远王素有战神之名,被一小伙匪寇杀死在泥沼地中,不异于狮子被苍蝇叮死。

  于是有人提出,这中间,如果不是敌人使了什么他们无从知晓的奸计,便有更深的缘故。

  而且,还有人证物证说平远王当年是只身进入敌营,那张说是北方有敌军来犯的字条,也只有平远王看过。

  他看过之后,就毁了字条,特意遣退左右,孤身前往。

  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若不是平远王意外身亡,没有人会知道他当时只身进入敌营是去做了什么,在平远王的军令之下,更不会有人提到这件小小的事。

  朝中霎时众说纷纭,甚至有不少的声音在猜测,平远王在边疆多年,寥寥几次回京述职,也是待不过几日便走,还有许多大臣曾经听平远王亲口说过,虽然京城是他长大的地方,但他还是觉得待在边疆,比待在京城自在。

  种种迹象表明,平远王可能早已通敌,最终死在了沼泽之间,如此私.密之处,说不定正是去密谋的。

  密谋途中,因为与敌方利益沟通没有达成统一,窝里斗了起来,北寇在平远王不设防的时候将他杀死。

  这些流言蜚语一个个传起来有声有色,竟然听起来比真相还真。

  若不是有兰贵妃在宫中周旋,恐怕当时皇帝真的就听信了那一群大臣、宦官之语,不仅不会第一时间迎回平远王的遗躯,还会先趁北部忙乱之时,下一道彻查平远王的圣旨。

  圣上要查,那便是无罪,也要找出几条罪名。

  更何况,当时黎夺锦年纪轻,又突遭大变,若是真的再遭人盘查,一定抵挡不住。

  所以当黎夺锦从边疆撤回,并且搬到荒僻的沅镇住的时候,兰贵妃是支持的,身为黎家左膀右臂的陆家,也没有拦着。

  在帝王对黎氏疑心的时候,他们表现得越低调越好。

  当年风波带来的阴影,直到三年后也没有消解,所以当府中的贼人被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斩首,又被爆出叛贼身份时,黎府上下全都人心惶惶。

  可,叛贼不是在几个月前便已经杀了吗?后来也平静得很,为何突然又要捉奸细?

  西北的那几位大将军却不会向这群下人解释任何事情,只是强硬地颁布军令。

  曾经最安全的世子府别院,如今仿佛已经成了一个筛子,谁都可以进来掺和,可以任意排查其中的人员,甚至连黎夺锦,都没有资格为谁做担保。

  阿镜看到黎夺锦冷目站在回廊上,旁观着这一切。

  直到,她被人拷住手腕,强行要带走。

  她看到黎夺锦眼眸忽地凝重,朝这边走了一步,但很快,他又停住了步子。

  阿镜被关到了一间单独的囚房,她极少听到外面的消息,只是隐约听说,那些人已经没有再继续找奸细了。

  之前还那么大张旗鼓,怎么会突然不找了?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觉得他们已经找到了。

  阿镜一遍遍地否认,可是根本没有人听。

  她知道辩解无用,她要从这里逃出去,要去见黎夺锦。

  黎夺锦说过的,她不需要被盘问,她是特殊的。

  阿镜身手灵活,几次试图逃狱,竟差点被她得逞。

  但,终究是差点。

  再一次被捉回来,阿镜靠着脏兮兮的墙壁积蓄力气,等待下一次逃跑时,黎夺锦来了。

  他依旧是那般骄矜贵重的世子模样,隔着木栏,低头打量着她。

  阿镜脸上乌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又乱又脏,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时,她是脏兮兮的小流浪猫,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陌生世子。

  “黎夺锦。”阿镜叫他,脏兮兮的脸蛋上,眼睛亮得锐利,“我不是叛徒。”

  黎夺锦顿了顿。

  他似乎咽了咽喉头,说:“现在,还没有人说你是。”

  阿镜说:“可是他们还不放我。”

  她挣了挣腕上的铐子,有些委屈。

  黎夺锦又咽了咽喉咙,接着,才把那句话说完整。

  “现在没有人定你的罪,直到,你自己承认。”

  阿镜豁然抬头,看着他。

  那双猫瞳中一瞬间褪去了怒意和委屈,变得冰冷,怀疑,像是机警的流浪猫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一直给自己投食的好心人,而是伪装成好心人的刽子手。

  因此,她褪去了所有情绪,也紧紧闭上嘴,不再发出任何申辩的声音,重新审视着黎夺锦的一举一动。

  黎夺锦对上她的目光,像是被刺了一下,轻轻别开头。

  “第一封密报出现时,便是你来府中之后的一段时间。你昏迷的那段时间,也与密报的空白期吻合。”

  他语气平静,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府中,没有其余人比你更符合。”

  阿镜安静地听完。

  她总算知道了,黎夺锦今天来,不是要把她带出去,而是为了来告诉她,让她不要再做无谓的逃跑。

  她千方百计想逃出去,只是为了找黎夺锦。

  可是黎夺锦呢,他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叛徒。

  那她逃又有什么用?她能去找谁?

  从前阿镜独自流浪,不觉得自己漂泊无依。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无家可归了。

  “我不是。”阿镜依然重复道。

  她躲在角落里,不愿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愿再用任何食物。

  几天后,阿镜被带出了囚房。

  她重新换上之前整洁的锦缎衣物,正常吃喝,作息,手上的镣铐却没有被取下。

  所有人都说,奸细还在排查中,但所有人的怀疑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阿镜出来以后才知道,因为有消息能够确定,奸细就在沅镇之中,所以为了不让那人逃跑,沅镇的城门已经关闭了好些天了。

  任何人不得进出,不得往来,哪怕许多人家中已经没了口粮,四周邻舍也被借得精光。

  更难上加难的是,沅镇的冬日,下起了大雨。

  似乎不懂得停歇的大雨疏忽砸落下来,将整座城变得冰冷。

  城门封闭,所有原本应该去排出积水、维持秩序的官兵全都如木偶一般驻扎在城门口,严防“奸细”的逃脱,雨水很快涨了起来。

  地势低洼处,已经有许多地方被淹进了积水。

  阿镜看着雨,呼吸急促。

  她替黎夺锦在城中跑腿,她在沅镇中去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人,她对沅镇,已经很熟悉。

  她清楚地知道,城中地势低洼,哪怕是普通的雨季,也容易从地下渗水。

  阿镜一路疾奔,去找黎夺锦。

  她再一次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奸细。”

  黎夺锦依旧是轻轻地别开眼,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是。除非,你自己承认。”

  阿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改了口:“我现在还不是。”

  似是听出了她的松动,黎夺锦眸光微动,转回来看着她。

  他说:“阿镜,只要你先承认,我……”

  “既然我现在还不是,我现在可以出府,是吗?”阿镜急促地问。

  黎夺锦不知在凝思着什么,点点头。

  阿镜转身飞奔而去。

  她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高手,暗卫,气息隐匿。

  黎夺锦身边从来不缺为他卖命的人才,事到临头,她也并不是特殊的那个。

  阿镜往城中的集市跑去,那里已经淹了大半。有一个货郎,拖着一匹拖货的骡子,骡子面对冰冷的积水,几次踌躇,不肯涉水。

  阿镜跑着趟进了水里。

  她找到米油店,米油店已经没有人。

  店铺里全都是深深的积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木器家具,空无一人。

  阿镜沿路到处问,只要看到有人,就追着问。

  直到有一个人告诉她:“何娘子?她早就去城门啦,这几日,她一直守在城门哩,还有她那个闺女,叫珠珠的。”

  阿镜于是松了一口气,她从积水中拔/出双腿,又往城门跑去。

  城门附近,也聚集了很多人,阿镜在一个个遮雨棚底下找过去,才找到了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何娘子,何娘子怀中,像是抱着一个人。

  阿镜蹲了过去,在何娘子肩上按了一下。

  何娘子回头,看见阿镜,眼神荡了荡,脸上却做不出表情。

  阿镜还未咧开的那个奇怪的笑容,顿住了。

  她慢慢地绕到正面,看见在何娘子怀里安睡的珠珠。

  珠珠脸色青白,唇白如纸。

  她偎在何娘子怀中,不声不响,没有声息。

  阿镜慢慢地抬起手,去握珠珠的肩膀。

  “……珠珠?”

  那窄小的肩膀冰冷僵硬,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以前,阿镜一出现,珠珠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跳起来,黏在她身边,叫阿镜姐姐。

  “珠珠的病,只有城外的郎中可以看。每个月都要吃药的,我上个月多拿了些,可也已经是不够了。出不了城,药断了,珠珠……只撑了三天。”

  “她是睡着觉去的,应当,没有觉得痛。”

  阿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头顶遮雨的油布有些漏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冰冷地砸在阿镜额上、脸上,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滑下。

  阿镜回了世子府。

  第二日,便是审判日。

  雨停了,风未住。

  她被押在了刑台上,被迫跪着,长发在脑后束了一半,另一半在风中猎猎飞扬。

  城里的所有百姓都围到了刑台前,阿镜扬起颈子,看着他们。

  他们被饿得、冻得面色枯黄,神情麻木,被困了这么些天,大多数人家中已经没有了米粮,柴火被淹毁冲走,哪怕有一块饼子,也要藏着掖着,掰开小心翼翼地吃。

  隔着这样的距离看他们,阿镜有一种,俯视着凡尘的感觉。

  她本不属于烟火人世,却被黎夺锦带进了这片俗尘。

  她认得很多人,但这些人大约都不认得她,他们之间,没有归属,没有羁绊。

  和她有羁绊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珠珠,死在了冬夜里。

  一个小鸟,还未见过面,便不知所踪。

  阿镜开口,对着那些等着审判她的黑影说:“我是。”

  周围掀起轩然大波,那是捉住奸细的欢喜浪潮,是混乱终将要结束的提前庆贺。

  她听见有一个将军,用沉浑的嗓音说:“通敌叛贼,害死我军阵前诸多将士,应立刻问斩。”

  她感觉到黎夺锦提着长剑走近,剑尖抵到了她的颈侧,她听见黎夺锦说:“此叛贼牵连甚广,机密诸多,不能就地斩杀,理应押下再审。”

  两边争执的声音,愈来愈烈。

  最后,阿镜听到另一个大将军说:“审,有必要审,但不能拖久。为防有人与这奸细通传消息,城门继续关闭,直到审出来那日为止。”

  阿镜听见人群中有了躁动。

  城中每一日都在死人,有人饥肠辘辘,有人生病受冻,有人在母亲的怀中发烫,却连嘤咛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城门封得越久,死的人只会越多。

  所有百姓都站到了刑台前,看向台中央,有浅浅的疑惑,更多的是麻木。

  他们中间,很多人,阿镜都见过的。

  在街巷上路过,在楼宇中碰面过。

  她没有乞讨过,她没有吃过百家饭,她从野狗口中抢食,她的命是自己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但现在,她愿意将自己这条命,还给所有陌生人。

  或许他们曾有一面之缘,或许他们从未相识,但他们在同一片天地间,如果能让一个人的命,换回更多人的命……

  阿镜跪着的膝盖直立,后脚踮起,她握住黎夺锦的剑尖,准确无误地往心口一送。

  阿镜擅用刀,曾经用一把匕首,救过陆鸣焕和她自己的命。

  她知道要怎样刺穿一个人的心脏,毫无转圜之地。

  血珠顺着剑尖在身后滴滴落下,阿镜抬起头,眼前世子的身影已经模糊。

  曾经,阿镜以为他是自己的羁绊,是自己留在人间的去处。

  现在,她好像才迷迷糊糊地明白了过来,当年那个月夜,穿红纱的女子回盛春楼之前,重新抹了脂粉,手指绕着卷发,对她巧笑嫣然地说的那句话。

  ——“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错误。”

  ——“不要相信地位比你高太多的男人,你是个傻姑娘,你要像我一样,好好儿活着啊!”

  好好儿活着。她没有做到。

  她略略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背着光,玉坠被逆光照得通透明亮,她的手轻轻抬起,似是想要抓住他的衣摆,却又看到自己满手血污,于是手指收拢,又缓缓放下。

  “世子爷……”她低低的声音随时消散在风中,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三年里,阿镜都没学会规矩,从来对黎夺锦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可如今,只剩遗言,她却好像忽然懂了事,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地位尊崇的世子,是可以对她生杀予夺的人。

  阿镜力竭,语调轻轻,最后说出口的话,是祝愿,却更像是诅咒:“……阿镜以后不在,愿世子爷往后心愿得偿,再无梦魇。”

  轰隆——

  雷声夹着秋雨层层落下,京城被笼罩在雨幕之中。

  靠近皇宫的世子府,忙忙碌碌,医师一位又一位地被请进去,帕子凉了一条又一条。

  卧房中,几个医师围在床头,最后一根长针狠狠扎进膻中穴,床上的瘦削青年终于猛地弹坐而起,“哇”的一声,一大口乌血吐在了床边。

  一个小丫鬟早已捧着铜盆,赶紧接住,那乌血有一些溅到了她手上,竟灼烫得吓人。

  小丫鬟退到一旁,惊慌失措地偷偷觑了一眼床上的世子。

  身体里的血都这么烫,难怪世子高烧不退。

  这热度,真的是人受得了的吗?

  黎弱兰迅速地亲手拧了一方凉帕,再度摁上了弟弟额际。

  黎夺锦吐出郁结在心的一口黑血,总算有了活人喘气的样子。

  黎弱兰眼眶红了,紧紧咬着牙,说:“你昏厥了好几日,险些就丧命了!”

  她说着,已经语带哽咽。

  本以为她这唯一的弟弟又会像之前那般,消极冷淡地,不关心他自己的死活,却没想到这一次,黎夺锦眼中凝出一道执拗得有些吓人的神光:“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黎弱兰微微一滞,又凑得更近,听到黎夺锦喉咙中咕哝的后一句。

  “阿镜还没有原谅我。我不能死……”

  黎弱兰用手帕抵住鼻尖,压下酸楚,吩咐医师照料好黎夺锦,匆匆走出门外。

  清凉雨丝拂面,她才觉得喘过气来。

  一旁,黎府的管事恭谨道:“兰贵妃,请您也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子。这几日,您照料世子爷,日夜不眠,如今世子爷已经醒了,您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放心?”黎弱兰摇摇头,咬牙间,流露出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之意,“我如何放心?我唯一的弟弟,昏死了数日,醒来后的唯一一句话,是叫一个已经逝去多年的姑娘原谅他。”

  “这怎么可能?人已经死了,再求着,拜着,后悔,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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