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_遇女不淑(N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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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大家都只听说过这妖孽的可怕,谁都不曾见过她究竟是何等模样,可一路上被她杀死的成名人物不知凡几,甚至连听雨楼都成了她的掌中物。天剑门掌门已年逾不惑,此番如临大敌,不仅启动了山上所有的阵势机关,还将天剑门的秘宝紫金宝剑请了出来,准备与云衿子血战一场。

  只是这些八卦阵如何挡得住她?云衿子师从墨君,虽然本身不大爱学这些东西,可惊人的记忆力让她把墨君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换了芯子后,里头的女鬼可是很喜欢这些东西的。她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云衿子的记忆,论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墨君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云衿子是他唯一的徒弟,他自然真心教导。

  所以就连掌门人也没想到,精心准备的大阵根本挡不住云衿子,甚至她什么时候到了九阳殿都不知晓。

  彼时他正坐在掌门位子上,与数百名弟子谆谆教诲,要小心谨慎对待这次强敌,正说到重点处,却蓦然听到一声野兽咆哮。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九阳殿前,白发血眸的女子侧坐在豹子背上,轻轻晃动一双赤|裸小脚。那双脚珠圆玉润,十分可爱,脚踝上还系着一串铃铛,每当她动弹的时候,好听的铃铛声就会传过来。

  毕竟五年未见,云衿子练了魔功容貌身形又都有了变化,所以见过她的那几个人并没有认出来。可云衿子却一眼就看到了清浅。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涩模样,本就比云衿子大上五六岁,如今更是气质出众,一身紫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她卓然出尘正气凛然。云衿子又转了下眼珠,看到当时那个幸存的少女,少女正惊恐地望着她,她对她眨了下眼,与清浅打招呼:“好久不见呀,清,浅,大,师,姐。”

  别人不知道她是谁,清浅却是知道的。那新弟子回来后,她负责询问弟子被杀一事,得知杀人的妖物要她转达一句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云衿子名字的来历便是如此,只是墨君当时觉得叫子衿未免俗气,便将这二字翻转一下,而云正是墨君俗家姓氏。清浅想到这里,心中便觉难过。

  那年她奉师命,去仙人山求见师叔祖,查看禁|书看守情况,并求师叔祖点拨武功。原以为所谓的师叔祖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可见了面才晓得,那人是生得光风霁月,宛若神仙。

  那是她的少女芳心第一次情动。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摒弃七情六欲,毕竟入了天剑门,便合该一生皈依。可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清冷、高贵、美好的不像真的,谁见了不起贪婪之心?

  想要得到他专注的目光,想让他难得的温柔怜惜都是自己的,想要他摸摸自己的头夸赞一句厉害,更想要他拥自己入怀,效法襄王神女,巫山云雨,那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可事与愿违。

  都是天剑门的弟子,练着一样的武功,学着一样的心法,为何云衿子就与众不同?为何那样清冷遥远的男子,却对云衿子那样好?

  清浅总是沉默地看着。

  云衿子偷懒不想练功,师叔祖会温和地劝慰,甚至被云衿子威胁,要采到悬崖上的花,或是带她下山;云衿子背下了简单的要命的武功套路,师叔祖会揉揉她的头,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夸一句厉害;甚至云衿子犯了错,他也不会打骂责备,只是无奈地柔和地看着她;云衿子生了病,受了伤,他事事亲力亲为,给她采药,煎药,喂药……

  一想到他们师徒二人这样过了十六年,一想到云衿子从幼时便得到墨君的关怀照料,一想到自己无论多么努力多么用心,师叔祖永远都是淡然清冷的表情……清浅便愤怒到疯狂!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嫉妒是一种毒,深了,便不再是她自己了。

  云衿子性格冲动鲁莽,顽劣不堪,又不肯用功,师叔祖为何还待她这样好?像是云衿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留在师叔祖身边!

  导|火|线是什么呢?

  大概是看到云衿子羞怯的眼神与脸颊透出的红晕吧,大概是看出云衿子深埋在心底不敢说出的爱意与倾慕,大概是不想让他们师徒俩从此相依为命过一生,大概是——大概是——

  嫉妒在心底盛开成了一朵黑色的花,吐露浓稠的毒液,驱使着她去接近云衿子,花言巧语欺骗她,让云衿子以为她有能力解开墨君一直解不开的魔功秘笈,甚至还骗云衿子去练,又故意在她练功时以语言干扰,激的云衿子走火入魔,险些葬送自己性命。

  这是一步很危险的棋。赢了,云衿子就彻底消失;输了,便是死亡。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说,云衿子一辈子也不会对师叔祖表白。可那又如何?自己不久便要回天剑门,而云衿子却还能留下来和师叔祖共同生活。

  为何人生总是如此不公?

  她在门派里,要拼命地练武,才能得到师父的赞赏,才能得到师弟师妹们的崇拜。身为大师姐,她身上背负着师父的期望,那是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大山。

  可为何云衿子就不用这样?为何她不用努力不用认真,活得像个废物,也有师叔祖宠爱怜惜?

  她得不到的,云衿子也不能得到。

  她看不惯云衿子甜蜜的笑脸,看不惯云衿子总是跟师叔祖撒娇,看不惯云衿子隐藏着卑劣龌龊的爱恋却表现的天真无邪。

  听到小师妹说,那白发妖女有话带给自己的时候,清浅是不甚在意的,可是当她听到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八个字时,心却狠狠地颤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们刚到仙人山,云衿子对他们都很友好,告诉自己说,名字是师父给取的,本来是要叫做子衿,可是师父觉得太俗气啦,便倒了过来。

  一开始,云衿子很努力地在跟他们做朋友。她的确是鲁莽冲动,甚至爱发脾气,但她对朋友真的很好很好。

  是自己因为嫉妒,促使其他师弟师妹疏远她,甚至暗害于她,让师叔祖对她极其失望,甚至……清浅并不是一颗心坏透。她只是想让师叔祖把云衿子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她知道的,云衿子生得这样美貌,即便下了山依然能过得很好,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性子那样决绝,竟直接跳下万丈悬崖。

  云衿子跳下悬崖,墨君得知后跟着跳了下去,却两手空空地回来,连尸骨都未曾寻到,只因崖底是茂密丛林,野兽无数,怕是早已被啃得尸骨无存了。她良心难安,夜夜梦见云衿子的脸,却不敢说出实情。

  她怕。

  怕师叔祖厌弃的目光,怕师父失望,怕师弟师妹们鄙夷。她怕的太多了,她再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清浅了。她被嫉妒腐蚀了心脏,时至今日,她再不敢想起五年前在仙人山的一切,那个雨天,云衿子纵身跃下的悬崖,师叔祖一夜之间的白发,都让她辗转难眠。

  如今她望着同样满头白发的云衿子,仍旧心虚难过。清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她低下眼,当年一起去仙人山的师弟师妹们都因为云衿子修炼魔功又伤令人尊敬的大师姐,对云衿子愤恨难耐,只有知道真相的清浅无法直视对方。

  那一双血眸,让她毛骨悚然,让她不寒而栗。

  云衿子是来寻仇的。

  可她再不能退让。

  清浅丢掉手里的宝剑,对九阳殿门口的云衿子朗声道:“云姑娘!我知道你是来寻仇的,可当年的一切与我天剑门的其他弟子无关,你若是想杀我,直言便是!”

  云衿子看着她这一身凛然正气,看着其他弟子因为清浅的豪言壮志都露出愤懑之色,伸手到豹子脖子上的兜里掏了掏。

  众人紧张不已,还以为她要掏出什么宝贝来,结果最后只是掏出一块麦芽糖舔了舔咬了一口:“今日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归,我是来血洗天剑门的。”

  “难道你忘了我们天剑门的门规了吗?天剑门弟子,不得贪图名利,不得滥杀无辜,不得——”

  云衿子打断她的话:“清浅大师姐记性不太好,我早已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你忘了么?”她笑得更开心了,只是胸口缠绕的恨仍然澎湃。

  清浅知道错如何,不知错又如何。她撕开了云衿子爱慕墨君的秘密,便注定毁了云衿子的心。她诱骗云衿子偷盗秘笈并修炼魔功,便是将云衿子与墨君之间的师父情分毁了个干干净净。如今的云衿子魔功已成,早已无法回头,与墨君怕是必须一生一死才罢休了。

  清浅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应该死在你手下,只求你,不要祸及同门。师叔祖早已下山,入世寻你,不肯信你已死,你若是杀了这么多同门,师叔祖便真的永远不会接受你了。”

  ☆、第四十二碗汤(五六)

  “接受我?”云衿子未免觉得好笑。“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接受我。今日你在这里表现的义无反顾,不过是因为我活了下来,并且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你根本无法招架。若是当年我死了,你永远都不会愧疚或是后悔,你仍然当你备受敬仰的大师姐,只是我今日寻这旧恨上了门,你怕了。“

  今日她白发血眸,魔功已成,天下无人是她的对手,才能有这方言论,可若是当年,她按照清浅所希望的那样被逐下山,因为生得美丽,又被废去武功无法自保,谁知她最后会沦落到什么田地?若是卑微的自己找上门,清浅也会是这副态度么?

  不可能的。

  世人畏惧强者,习惯向强者低头,又惯会捧高踩低,好听的话都是假的,只有己身变得强大,才能碾压一切仇敌。

  清浅的眼中慢慢有了泪,这么多年来,她日夜寝食难安,又是梦见师叔祖冷淡的脸,又是梦见满身是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云衿子,可天亮了,她仍然是天剑门年轻一代弟子的表率,师弟师妹们崇拜的大师姐。

  云衿子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不为人所知,就连她自己都在逼迫自己要忘记。

  此刻云衿子的话戳中了她心底的伤疤,将她自欺欺人的话语全部揭穿,最卑劣最不堪的自己就暴露在阳光下。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众弟子和师父以及诸位师叔师伯的眼睛,怕在他们眼中看到震惊与失望。

  其实只是怕失去这样的荣耀,褪下这样的光环,从人人羡慕的天剑门大弟子沦为心胸狭隘城府深沉的小人,那样的人生,不是她要的。

  “觉得泯灭众人,被人唾弃很可怕,是吗?”云衿子舔着麦芽糖,“那我呢?被废掉武功的我,下了山,会遇到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啊。”那时候一十六岁的云衿子,貌美如花,不谙世事,而这世上,坏人永远比好人多。“你自己做的亏心事,被揭露了,便觉得活不下去,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便合该被你陷害?大师姐,你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

  她慢慢伸出双手,魔功已成的她根本不需要武器,只这一双洁白柔荑,便能将人的胸膛直接撕裂,残暴无比。

  清浅飞身跃下高台,拔剑出鞘,立在云衿子面前,很有一副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的精神。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云姑娘,你杀我天剑门弟子一十七人,残害武林同道,滥杀

  无辜,人人得而诛之!我往日对不起你,但也决不容你继续造杀孽!”

  “口气倒是不小。”云衿子轻笑,谁都不知道她会这么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捉住一名弟子,反手撕裂对方胸口,掏出那颗仍然颤动的红心来。速度太快,心脏被掏出,眼睛仍然还在眨动。

  温热的血溅了一地,云衿子雪白的裙裾也未能幸免。

  清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血腥的杀人手法,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再不敢直视云衿子的眼睛,此刻,她才算是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人再不是从前单纯好骗的云衿子了,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你怕了,你竟然后退了。”云衿子笑得愈发开怀。“真是好笑,你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是大师姐,要为师弟师妹们做表率吗?“

  这时,掌门人开口了:“你是墨君的弟子?”

  云衿子没理他,只是跳下了豹子的背,一步一步往清浅逼近。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她整个人生,就是这个女人,让真正的云衿子沦落到那般地步。

  若是当时女鬼不在身边,云衿子怕是就要与从前那般下山了,住在山脚下,痴痴地等待墨君来寻她。然而好景不长,她总是要衣食住行,这般的容貌,一入世,便遭来了觊觎。

  成为一群男人的禁脔,最后只能绝望地自杀而死,清浅怕是从未想起过那个被逐出师门的云衿子吧?

  为了让云衿子选择跳崖,女鬼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导致她在附身后整个身体都是冷的,根本没办法自救,否则也不会在峭壁上挂那么久。

  她正要伸手去抓清浅,一柄长剑却打斜里刺出来,饶是云衿子躲得及时,衣袖也被削了一小块下去。

  她垂下眼,然后慢慢抬起,看向出现在清浅身边的紫袍青年。青年长相十分清秀,隐隐透出一股书生气。

  书生气。

  云衿子不知怎地就想起另外一个看起来也书生气十足,却有一双血眸的男人。很快地,她厌恶这样心神不宁的自己,将那青年的脖子狠狠扼住,“喜欢英雄救美,是吗?”

  “住手!”清浅大叫。“云衿子你疯了!那是清风!顾清风!对你最好的顾清风!”

  顾……清风?

  云衿子眯着眼睛想了好久,才隐约想起那年被逐出师门的雨天,只有一个少年安慰她帮助她,而在她被清浅等人集体排挤陷害的时候,也只有顾清风为她求情。

  是那个温柔的少年。

  只是现在成了温柔的青年。云衿子歪着头,看向对方眼底的悲伤。“你为什么要哭?”是怕死么?

  她慢慢松开手。“我不杀你,你让开吧。”

  顾清风摇头:“我不能让你再杀掉任何一个人,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他心中一直爱慕着天真纯洁的少女,爱慕她脸上灿烂的笑,爱慕她的一言一行,只是这爱慕,他从来都深藏心底。他仍然记得那个善良的少女,她连肉都不吃,山间的小动物都会亲近她。

  多年前仙子般的少女,若是知道多年后变成这样的她,也一定会伤心难过。

  “可是现在的我是这样的,怎么办?”云衿子一步一步靠近他,顾清风因而步步后退。她嘴角化出狡黠的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顾清风一张俊脸猛地变得通红。云衿子一看有戏,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天剑门成熟稳重的四师兄:“若是你承认喜欢我,待会儿我解决完这些人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没等顾清风回答,她又说了:“要想清楚哦,你这一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殿外的风吹起她如雪的白发,血红的眼眸荡漾着欢快的色彩。顾清风望着云衿子,就像是在望自己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梦。这些年来,他总是在梦里见到她。“若我答应你,你会放过天剑门吗?”

  云衿子表示遗憾:“不会的,你答应我与否,不过是你活着与死了的区别而已。”说完,她掷地有声道,“今日我要血洗天剑门!”

  正在这时,一道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衿子。”

  云衿子慢慢转过身,一手还捏着顾清风的下巴。

  “师叔!”掌门与众长老高兴不已。

  “师叔祖!”清浅等人也十分高兴。

  “墨君!”未曾见过只听过这位传言的弟子们更是觉得死里逃生!

  墨君,天剑门最年轻也最神秘的长老,自幼天资绝顶,少年成名后避世不出,只活在传说里的人,今日他们却见到活的了!

  顾清风心中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有墨君在,今日天剑门便可逃过一劫,悲的是自己仍然只能远远看着云姑娘,墨君在的话,云姑娘眼中是看不见任何人的。

  “我来寻你,衿子,与师父回去吧。”墨君对云衿子伸出手,同样是白衣白发,和浑身妖气弥漫的云衿子比起来,他宛若下凡的谪仙,丰神俊朗,慈悲为怀。此刻他表情淡漠,眼神却很是温柔。

  云衿子看着那只手,半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接受的时候,她却突然扭头问顾清风:“今日我若是不血洗天剑门,让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顾清风想都没想便答道:“我愿意。”

  云衿子视墨君如无物,勾住顾清风的腰,纵身落到豹子身上,豹子咆哮一声,兽吼振聋发聩,众人纷纷捂住耳朵,然后从墨君头顶跃过,扬长而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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