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_先生,我们离婚吧[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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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四月底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雨绵绵,所幸今天是个好天气,鸟儿趁著阳光正好,早起觅完食立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是宋卿捂住耳朵都挡不住的噪声。

  宋卿不甘不愿地睁开困乏地眼,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所有光线,房间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他半偻著身子摸索出窗帘遥控器,拉开了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从渐阔的缝中,争相涌进,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印出大片斑驳光影。

  宋卿捂住眼,适应了好一会,爬起来洗漱。

  他抬头一看,被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睡相不好杂乱的刘海,乌青的黑眼圈,苍白干裂的嘴唇,这满面憔悴地模样,活像宿醉一晚的失意青年。

  自从录音笔落到了他手里,就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吃不好睡不下,一想到今天还要同沈屿观见面,宋卿就更加没睡意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著,最后天色泛鱼肚白,他吃了两片褪黑素,终于浅浅睡过去。

  他收拾完,吃完早饭,到墓园时已经十点多了。

  晴空万里一望无际,几朵零星白云点缀在天边,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适合野外踏青的好天气。

  岐山墓园的大招牌落在山脚下,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就能看见,他抱著祭品做完登记,好不容易空出了一只手,还被墓地管理员塞了一枝白菊,管理员笑得亲切,宋卿不好拒绝,抓著白菊上了山。

  岐山偏远,人烟稀少,刚过了清明节,来上坟的人寥寥可数。

  宋卿沿著山侧的小道一路直上,路边野花开得正旺,他弯身折了一两枝,跟白菊放在一起。

  沅沅会喜欢的吧,宋卿嗅著花香心想,可想完他又嘲笑起自己,那么小,怕是活著的时候都闻不到吧。

  孩子是八个月的时候没的,引产出来的时候,五官挤在一起,小胳膊小腿的已经有了人样,宋卿神智不清地见了最后一面,昏死过去。

  后来是老爷子给这未见过天的孩子火化,所有程序没人敢通知宋卿。

  等宋卿清醒过来,孩子已经埋进了这小小的一片天地里。

  墓碑光秃秃的,中间刻了宋沅三个大字,两侧是他和沈屿观的名字,墓碑四周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

  孩子名沅,是老爷子在宋卿刚怀孕那会就取好的,老爷子觉得沈家对不起宋卿,也没资格在孩子墓碑上刻沈沅,就随了宋卿的姓。

  “沅沅,妈妈昨晚梦到你了。”宋卿放下手里的花,还有带来的祭品,他温柔地抚摸著墓碑,冰冷的触感直达心底。

  觉睡得浅,梦反而更真,小小的孩子像个糯糯团子,紧紧牵著他的手。

  “你牵著我,让我带你去幼儿园。”

  “我说,你太小啦!还得再长长。”

  “可你不肯,非要去,最后还把妈妈的手甩下了。”

  “你往前跑,跑的好快,我都追不上了。”

  “我就不想追了,我转过头,等你回来找我。”

  “可你这个小淘气,怎么不回头,妈妈…妈妈找不到你了…”

  “你去那了…为什么不回头…”

  “对不起…妈妈不该把你扔在那…”

  “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对不起…”

  宋卿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四年前,他躺在手术床上,麻醉前的一刻,他还能感受到肚子里的沅沅微弱地碰著他,生怕弄疼了宋卿,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弱弱的,仿佛是在祈求著宋卿别不要他。

  他醒来后,凸起的肚子已经平了回去,只有腹部狰狞的刀口,证明这孩子来过。

  风卷走了宋卿脸颊边滴落地泪水,压抑的呜咽声,控制不住地从指缝喧泄。

  阳光照耀著这个男人瘦弱地身板,可怎么也驱散不了他的寒意。

  例会结束的比往日早,沈屿观吩咐完秘书,就自己驾车赶到了岐山。

  他到墓地时,远远望过去,宋卿的身影伫立在山腰,他的脚步不由地放慢了。

  走得近了,空中传来若隐若现的抽泣声。

  到了宋卿身后,抽泣声却停了。

  沈屿观递给宋卿手巾,将手里包装精美的大捧白菊放到几朵野花旁边。

  宋卿不开口,沈屿观也静静地站在一旁。

  许久,沈屿观忽然问道,“你怨我吗?”

  这声问里,竟然有难得的愧疚,宋卿愣住失神,半晌才嘶哑著回道,“先生,想听实话吗?”

  “嗯。”

  “怨。”怎么可能不怨,他的丈夫在他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见人影,连一句慰问都没有,“但我更怨自己,如果我能沉得住气,如果我能更聪明点,如果我…”

  他的孩子就不会没掉。

  宋卿喜欢孩子有目共睹,他还年轻,跟他离婚后,自然还会有孩子,他开口劝慰,“你以后还会有孩…”

  沈屿观安慰的话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嘴,脸上浮现出懊恼的情绪。

  他怎么忘了,医生说过,宋卿再育的可能微乎其微。

  宋卿僵住了,缓缓回过神,轻笑著,仿佛是不甚在意,“借先生吉言。”

  风吹过把野花吹歪了,宋卿弯下腰把七零八落地野花拢正,有一枝被吹的有点远,他伸出手够了好久,终于够到了,沈屿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歉。”

  这声歉语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一块小石子,荡起成片涟漪,宋卿的眼泪倏忽间落了下来,滴落在墓碑上,然后一点接著一道,一道成了泪串,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在墓碑上印出道道水痕。

  撕心裂肺地痛楚在胸口蔓延,如同钝刀在他心脏上割著肉,疼地宋卿只能张开嘴,拼命呼吸著,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痛的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你…别说对不起…”宋卿哭著喘著断断续续道。“我…不需要。”

  沈屿观可以高高在上,可以目中无人,可以薄情寡义,可他不能跟宋卿说对不起。

  这八年来的婚姻,沈屿观什么都跟他说过,独独没说过这一句话。

  他的道歉不会让宋卿感到快乐,感到安慰,只能让宋卿感到自己在这场痴心妄想的婚姻里,是多么可悲。

  他好不容易要放弃了,不再妄想了,宋夫人又亲手将他拖了回去。

  宋卿哭著的话语,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把沈屿观伸出的手,隔绝在外。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宋卿,弯著的脊梁承受著说不清的痛苦绝望,脆弱地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散在风里。

  而他唯一能说的对不起,还是宋卿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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